“你?”穆勤远想到她嫁给袁沣那个病秧子,过门还没几日,袁沣便死了,如今又落魄到来京中找他。如今,还说她自己是好福气?她要是好福气,这世上就没有倒霉鬼了!“你说说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若你一早听了我与阿娘的话,不嫁给那袁沣,随我来上林京城,凭你的姿色,何愁找不到比那袁沣更好的人?”青绵听得直觉烦,只是一些无味的争执她也不愿说。随后,她听穆勤远问她: “和离书呢?”“什么和离书?”“袁沣死了,总要给你一封和离书罢?”穆青绵摇了摇头,便道: “我未拿。”“你为何不拿!”穆勤远瞪着她。青绵眨眨眼, “哥哥忘么,我从前嫁的时候,便与你说过,等他死后,我要图一个好名声。”而这好名声,可不是白得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要守寡。“穆青绵,你从这儿出去,想去哪儿投奔去哪投奔,不妨去山上庙里当姑子去罢,嗯?”穆勤远摸了下脑袋,随后叉着腰靠近穆青绵,仔细盯着他,这还是他那个娇滴滴的,受不了一点委屈的妹妹吗?莫不是什么时候换了芯子?便是成人懂事,也只能对他和他阿娘,如何能大义到要守寡了!青绵听罢,耷拉了眼睛,怯生生道: “兄长如今只会责怪于我,可曾问过妹妹一路从清河过来,受过什么委屈没有?”穆勤远瞧见她这模样,这才确认,他这妹妹没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事已至此,他懒得再教训她,不过一会儿,训哭了,还要他来哄,他可没这么多闲暇时间来陪她。青绵笑起来,眼睛弯成一个小月亮。这下,穆勤远不会再将她赶出去了。穆勤远吩咐了厨房给穆青绵做她爱吃的清河菜,想到穆青绵写给他的信,眉头紧皱起来。“你想打听北境之事?”她还没来得及收到穆勤远的信,人便到了上林京。知道穆勤远是在问那封信,青绵胡驺道: “那日听公爹提起,他似有一个外甥在北境,死在了那儿,未曾回来。我听了害怕,只怕那些蛮人会打到清河来,便写信来问兄长该怎么办。”“好在宁远侯带兵远征,平息了战乱。不若如此,只怕江山难守。”说到此,穆勤远心生怒意: “要怪便只能怪那六皇子,陛下对他宠信有加,他却愚笨傲慢,一时大意,被连丢我大齐城池!关外将士为守城而陨,他却贪生怕死,一早便退到蓟州,让他的副将假扮他在云州死守。”“上林京中,人人都如此看他?”“怎么,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容不下旁人对他口诛笔伐吗?”听得穆勤远的愤慨,青绵的心沉下来。她平心而论: “不瞒兄长,我认为此事有冤情。”
萧钰峙守关六年,将边境城池尽数收回。这是何等大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便是他将城池收回后,为人再傲慢,也不至连送十一城。而此事有蹊跷,只单单一个宁远侯做不了这么大的局,虽说他是明面上最受益之人,但背后应当有更大的利益线。是萧逸琅吗?为了与萧钰峙争夺帝位,他宁愿以天下人为棋子吗?穆勤远冷笑了声: “带兵打仗的人是他,独自一人退守蓟州也是他,能有什么冤情?”看来,世人的成见,势必要萧钰峙背负了。她难以想象,前世,只他一人,是如何走这条路的。离京时,他是誓在建功立业的少年郎,意气风发,受万人朝拜,如今却背负罪名回京,人人唾弃。前世,她最初与萧钰峙接触,全是因为穆太师及穆大姑娘穆怜箬。如今,萧钰峙即将进京,要面临的磨难与背负的骂名有许多,他为人又太过执拗,不肯接受皇后一族的帮助。而她不能再做穆滟斐的替身,更不想因为与萧钰峙走的过近而连累穆勤远。那么眼下,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结交太师府的大姑娘穆怜箬。也就是她前世的长姐。穆怜箬虽是穆太师之女,为人却平和良善,不曾与众世家嫡女结交,欺压贫苦。身有残疾,心有众生。于萧钰峙一事上,她也是唯一信他之人,她不信萧钰峙会贪生怕死,推众将士守城,独自一人退守蓟州。做这么多,她从不出面,只是百般托付当时身为穆滟斐的穆青绵,求她在穆太师面前为萧钰峙求情,求她为他奔走,寻找他没有弃城而逃的证据。如今,原本的穆滟斐当已病逝。无人再帮穆怜箬去做她想要做的事,若她能主动结交拜访,并愿意为她做这些事情,她必会接受。只是,她还有一事不解。便是穆怜箬当真只是心存正义而帮萧钰峙吗?还是因为她对萧钰峙有私情?她前世便怀疑过此事,但穆怜箬没有表露出半分私情,只是出于公正。且在萧钰峙的冤情拨出迷雾,便要见真相时,她死了,她竟然死了。不是病死的。而是自杀。穆怜箬因何而死?她身残志坚,绝不是轻易寻死之人。若此次结交,除帮助萧钰峙外,能拦下她的死,也是好事一桩。太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