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金匾之下,青年负手而立,身后随从瞧着他望着已远行,瞧不见身影的马车,忆起今日来太师府的目的,忿忿不平。“这个穆太师,未免太不是个东西!他还不是您的岳丈呢,如今倒会仗着岳丈的身份拿乔了!若不是陛下宠信他,且有圣旨赐婚在前,殿下您想立谁为太子妃便立谁。何苦娶他穆家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除了穆家女便娶不得别人了。”听闻穆滟斐病重,萧逸琅前来看望,却被穆太师百般回绝。“穆家便是造孽太多,才致使自家女儿不是身残便是短命。”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轻挑,轻声提醒他: “此处是太师府,你还敢不敬?”想起京中人人相传,穆滟斐于萧逸琅而言犹如珠宝珍贵,周恕卫禁了声。说来也是奇怪,人人都觉得萧逸琅对穆滟斐礼待有加,可他却觉得他家殿下对穆滟斐说不上有多上心,只是尊圣旨行事,博一个好名声罢了。那穆家姑娘,徒能得他家殿下一个嘘寒问暖,要真心,是要不去的。他正在想,便听身旁之人冷声问他: “周恕宁人在哪?”“兄长传信回来,六殿下亮明行踪,且报给了陛下,如今,人已在城门外。”萧逸琅复又看向那莫名从他眼前出现又消失的马车的方向,轻轻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薄唇轻启,任人听不出是何情绪: “倒真的回来了。”————————再强调一遍,本文架空!架得很空,勿考究“陛下,六殿下回来了。”申时,午后的日光落在红色宫墙之上,倒影中,一位太监急忙往前跑,抬起手来招呼人过来: “吩咐下去,召京中文武百官进宫。”小太监疑惑,不知是何意: “可今晨,不是已经上过早朝了?”“不必多言,上面的吩咐,我们照做便是。”萧钰峙自京外进城,欲夺他性命者早已做好埋伏,奈何他亮明行踪,等待他是的京中文武百官的问罪。黄雀随他一路南下,直至上林京。至今已至宫门口,他立于身旁,随他进去前,却被他拦下, “你在宫外,不必进去。”“主子,可您……”黄雀忧思慎重,他望着眼前人的眉眼,踏过一路尘土,经过风与雨,已不复在北境时的意气风发。那时,六殿下说他才智赛诸葛,若非有他,北境丢失的故土不会在六年时间收复,或许要用更长的时日。六殿下殉了城,只他一人归来。世人骂他茍活,可他如何敢死?“若他们识得你不是六殿下该如何?”风拂过他眉眼,光照人间,他却只笑: “不会有人识得,亦不会有人允许我不是他。”他们都在等,等萧钰峙以此罪名伏诛。
黄雀站在宫门外,未上去追随。萧钰峙一袭灰白圆领袍,身姿挺拔,他想到他要跪,想到他要沉狱,想到他想在此昭雪,可他一想,又不免想起曾经那个隐姓埋名自清河来京的少年郎。自踏入宫门那一刻,他便不再回头。走上朝天殿的路途中,不免有宫人看他,六年不曾见了,这位便是今时今日在朝堂之上被百官弹劾的六殿下吗?怎的与从前有些不同了?走至朝天殿,自百阶之下走上,萧钰峙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走上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儿臣,参见父皇。”皇帝萧峮长了一双鹰眸,他静静地凝视着自己这个镇守北境,六年未归的儿子。萧珺未表态,百官亦无声。宁远侯率先道: “六殿下于六年前领命镇守北境,收复九城,然他好大喜功,将战局大势拱手相让,以致我大齐百受掣肘,臣以为,当严惩六殿下!”“臣附议。”“臣附议。”“……”“儿臣无罪!”就在文武百官皆附议之时,萧钰峙抬眸,连道两声: “儿臣无罪!”萧珺皱紧眉头,冷喝了声: “你无罪?连丢十一城朕不能治你的罪?莫说你好大喜功,便是你因自身无能,丢了我大齐江山,朕也要治你的罪!”萧珺即位后,中宫出过两位皇后。一位是当今太子萧逸琅的生母,已逝的元皇后。一位则是当今在位的继后,也就是萧钰峙的生母宋皇后。元皇后在位时,宋锦虞便已是贵妃之位,颇受萧珺宠爱,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强大的母族。元皇后仙逝之后,宋锦虞便顺位做了继后。朝中,一下子多了两个嫡子。萧珺对宋锦虞宠爱有加,自然也更偏疼她的儿子。在萧钰峙未曾离京之前,萧钰峙一直是文武百官所看重的下一任天子。即便萧逸琅已是太子,众人也都觉得,他赢不了一个有雄厚母族的萧钰峙。可,六年前,萧钰峙执拗出京,更改了这一局面。将朝中大势拱手相让。如今,他戴罪之身,帝王弃子,难成大器。萧珺发话之后,朝中众臣无一人为萧钰峙求情,皆请陛下赐罪。萧钰峙孤身跪在殿内。于战局不利时,他便向朝中请命求援,可迟迟不见援兵,消息被拦了,是谁拦下了?萧珺可知晓此事?火药配方泄露,又是谁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