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能咬出来一条大鱼,谁又知是否是螳臂挡车呢?“得,我这就为您去请宁远侯。”路光走出牢狱,带了人前去侯府,临去之前,他还特意去看了萧钰峙,倒见那人坐在牢狱之中,气定神闲,没一点狼狈的样子。不久前,他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江畑对他用了刑。路光顺手给他扔了一个小瓷瓶, “喂!给自己上点药,别真死在里面了。”江畑这个人铁血无情,公正公办。也正因为他这性子,最受陛下信任。在他眼中,萧钰峙即便是皇子,也是戴罪之身,他不会给萧钰峙好日子过,也是情理之中。萧钰峙抬眸看向路光,路光忙走开了。“姑娘,外面下雨了,我先进来把窗户关了,免得进了shi气。”丛叶从屋外进去,可屋子里没有人,她又唤了一声: “姑娘。”“人呢?”方才还看见穆青绵回来。青绵从飞鱼派离开之后,便见下了雨。看着这个时节,她想起前世穆怜箬第一次寻她帮忙便是这样的日子。她身边没有用的顺手,可以用得信任过的人, “阿斐,上次父亲托你去给他送信了对吗?你,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去看看诏狱的人有没有给他用刑,给他送点伤药过去。”“阿姐……”那时,她不情不愿道: “他就是个阶下囚,犯了那么大的罪,等萧逸琅登基以后,肯定会把他处死的!我现在和他走的太近,以后也是会被牵连的!”穆怜箬听她说到这话,一向温柔的脸倏然间变得不悦。穆滟斐想起自己当下寄人篱下,便讪讪道∶ “阿姐,我答应你。”窗外雨声阵阵,雨水顺着青瓦落下。青绵打着伞,从街巷离开。这样的天气,不知道路光还在不在。青绵走到诏狱,还是同上一次一样的装扮。路光去了侯府,他的下属瞧见穆青绵,一眼便认出来。“您是上次来过的姑娘。”“你记得我?”“记得。左使特意招呼过,若您来了,让我直接带您进去。”“多谢。”路光让人招呼她进去,定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只能是因为萧钰峙。当下这档口,没有人愿意靠近他。而这个路光……他和萧钰峙又是什么关系?青绵胡思乱想着,被人带进诏狱。“今日下了雨,应当不会有人来。姑娘您可以多待一些时间。”“多谢您了。”青绵再次道了声谢。转身去寻萧钰峙。萧钰峙听到声响,缓缓抬眸,昏暗中,他看见了穆青绵,浑身的抽痛让他有些不大清醒,似是看见两道重影。是梦还是现实。
他竟然有些分不清了。“皇嫂……”青绵没听清他唤了什么,只见他神色好似有些涣散,她瞧见地上的血迹,察觉到他受伤了,忙叫他: “顾长澧!”听见这个名字,萧钰峙清醒过来。不是梦,不是梦……“小唯。”萧钰峙站起来,缓缓走到她面前。青绵面露担忧: “你受伤了?”萧钰峙摇摇头: “无事。”“你为何……”她知道他又要问她,为什么来了,她直说: “我要来看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人给你上药。”她只怕他会说出更多招她厌烦的话,她走上前,用手指挑开他破烂的衣衫。衣服沾在血上,和皮rou连在了一处。她努力小心地撕开,只见他神情忍痛。青绵抬眸问: “疼吗?”萧钰峙摇了摇头,双眸看着眼前的穆青绵。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是他在梦中见过的厌恶的神情,一会儿又是此刻关切的模样。好似是两个人。可是,方才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们在上林京的第二次见面。她像今日一般,来看他。她随手将装着丹药的白瓷瓶子扔在了地上,被子也是。随即,她像是双手解放,终于扔了脏东西一般。拍了拍手: “真麻烦。”只说完这一句,她便转身走了。一刻也不愿意多停留。而现下的她,帮他清理伤口的污秽,她踮起脚尖,撅起唇来,像一个姣好的花瓣,又轻轻吹一口气。“这样就不疼了。”萧钰峙不明白她二人之间的变化,便是他梦中的片段支零破碎,如今他也知道了,她们是同一个人。只是,有不同的性格,和对他不同的态度。蓦地,他有些贪恋她待他这般好,又这般地温柔。青绵手腕轻抖,将白色的药粉洒在他肩膀的伤口上,她抬眼, “你转过身去。”萧钰峙沉浸在她眼神之中,反应慢了些。转而听见声音,他慢悠悠地转过身去。若是梦中他也待他这般好……萧钰峙背对着她,唇角勾了勾。可若不待他好,他似也甘愿的。她的手指触上他后背,绵软地揉着, “若你想做什么,有什么不方便行事的,可以告知于我。我可以帮你去做。”萧钰峙听身后传来穆青绵的声音,他说: “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好,不必管我的事。”青绵沉默下来,不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