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从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如噩梦一般缠绕着他。如果他是真正的程家人,如果他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随时会有被揭穿的那一天,也许,他可以活得更肆意洒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中有顾忌。她有好多话想问他,还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她想说,程稷南,无论你姓什么,无论你是不是程家人,无论程氏将来是不是由你继承,我都无所谓,我不在乎,因为我爱的人是你,无关姓氏和身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和你离开这里,去到任何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但是她不能这么做。江心媛说得对。程稷南这些年,为了程氏做了那么多,一旦他离开,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如果程稷南真的被撵出程家,谁会继承家业?程稷北吗?不说他压根就对这一切不感兴趣,单凭他旧病复发,又擅自放弃治疗这一点,就已经算出局了。程稷理?齐郁不敢想象,如果被他知道程稷南的身份,他会怎么做,来报被程稷南割喉之仇?不行,她不能让事情演变成那个局面。在距离上一次和江心媛见面的一周之后,齐郁又接到了她的电话。“听说了你流产的事,所以我多等了你几天,不知道现在,你可以给我答复了吗?”“我还没想好。”江心媛不屑地轻笑,“齐郁,枉你说自己爱他。这种事情也需要考虑那么久吗?你真的想因为自己,而害他一无所有?”“想害他一无所有的人,是你。”齐郁淡声说道。“呵,对,你说得都对,随你怎么骂我都好,”江心媛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反正,我是不会和一个已经生不了孩子的没用女人计较的。” 误解齐郁闻言一愣,问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江心媛冷笑,满脸都是得意之色,“没听清楚是吗?那我就再重复一遍。你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他心里很矛盾,怕你知道真相伤心难过,跟任何人都不敢提,还千叮万嘱让我别告诉你。所以,你还打算赖着不肯离开他吗?你忍心让他因为你,这辈子都做不了父亲吗?”齐郁整个人都在抖,她不相信,怎么会,她只是流产而已,怎么会再也不能生孩子了?而程稷南,为什么偏偏要把这件事和江心媛说?江心媛仍在自说自话。“齐郁,我要是你,就该从此远离他的生活,离他越远越好。你什么都给不了他,事业,家庭,你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他身边?”“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握着什么证据?”江心媛嘲讽地一笑,“那可是能让他身败名裂,彻底跌下泥潭,再也爬不起来的证据。”齐郁挂断电话,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直到许静推门而入,她在家里熬了汤,想要给齐郁补身子,因为装在保温桶里,所以温度正合适,盛了一碗端给她喝。却发现她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叫了几遍才回过神。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妈,我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吗?”许静一愣,不知道好端端地,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由地嗔了她一眼。“胡说什么?身子养好了照样可以生,来,把汤喝了。”齐郁打量着许静,见她并不像说谎的样子,心下一松。也许,江心媛是在骗自己。不对……江心媛在电话里说,这件事,程稷南谁都没告诉,也就是说,连许静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他怕和她最亲近的人知道了,她早晚也会知道?他想得还真是周到。齐郁苦笑了下,端起鸡汤一饮而尽。许静在旁边看得直奇怪,明明这几天连喝水都费劲的人,整天躺在床上就跟要羽化成仙似的,今天怎么这么痛快?不过,有胃口总比没有强。许静接过碗,乐呵呵地又给她盛了一碗汤。齐郁接过来,又是眼睛都不眨地,微微仰头全部喝光。无论如何,眼下,养好身体才是首要的。程稷南从许静那儿听说,齐郁今天比之前要好好吃饭的消息,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从程氏出来,驱车赶往医院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医院门口的花店竟然还亮着灯。他原本已经开过去了,想了想,又调转了车头,将车停在花店门口。
花店的老板刚要打烊,忽见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西装革履,拾阶而上,等人走近了再一瞧,才发现那人的眉眼生得格外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比星星还明亮。如此气质清冷的人,却微笑着问她,能不能帮他包一束漂亮的花。花店老板微微侧过头,推开门把人往店里请,随口问他,想买什么花?花店里琳琅满目,程稷南却叫不上来几种名字,一时之间就被问住了。老板见他的表情,心下了然,指着一排排的花开始介绍,哪个品种叫什么名字,寓意是什么,又适合送给什么人。她介绍得详细,他听得也认真。他最后选了几种,让老板给包起来。付款的时候,程稷南一次性付了一个月的钱,还给了她一个病房的地址,让她从明天开始,每天都按这个地址送去一束鲜花。老板愣了下,纵然她在这家私立医院附近开了这么久的花店,也是 逃避程稷南没再打扰她,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匆匆离开,赶回程氏。齐郁其实早就醒了,她最近这段日子,睡眠一点都不好,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所以,无论是昨晚还是今早,她都只是在装睡而已。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程稷南,她怕自己会下不了决心,犹豫不决。但是,她只有这么做,才能保护他。护士进来拉开窗帘,冬日里的阳光本来就特别稀有,她希望齐郁可以多接受一些阳光的照拂。窗帘一打开,护士忽然“哇”了一声。齐郁闻声望去,就留意到了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