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令呼喊,军靴踏步,ag-3步枪枪托击打碎石路面。交接。警卫换班。87二〇〇〇年五月十四日。维也纳。“你们不知道?”海lun娜·迈尔老太太问。她摇摇头。弗里茨已打电话请人去搜索归档的旧命案了。“档案我们一定找得到。”弗里茨轻声说。哈利心中没有一丝怀疑。“警方非常确定是盖布兰杀了他的医生?”哈利问,转头望向迈尔老太太。“对。克里斯多夫·布洛海德一个人住在医院房间里。警方说盖布兰打破外门的玻璃,布洛海德躺在床上,在睡梦中被杀死。”“怎么杀的?”迈尔老太太在喉咙前面夸张地画了一条横线。“后来我曾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她说,“你几乎会以为是布洛海德医生自己下的手,那一刀划得好整齐。”“嗯。警方为什么这么确定是盖布兰下的手?”她呵呵一笑:“这我可以告诉你,因为盖布兰问警卫,布洛海德住在哪一个房间。警卫看见他把车停在外面,从正门走进去。他出来的时候是跑着的,冲上车发动引擎,全速开往维也纳。第二天他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根据记录他应该去奥斯陆报到。挪威警方在奥斯陆等着他回去,但他再也没出现。”“除了警卫的证词之外,你记得警方还有其他证据吗?”“我当然记得,这件命案我们讨论了好几年呢!玻璃门上的血迹符合他的血型。警方在布洛海德医生的卧室里发现的指纹,跟乌利亚在医院的病床和床头柜上的指纹一样。再说,他有杀人动机……”“真的?”“对,盖布兰和海lun娜彼此相爱,但海lun娜必须嫁给布洛海德医生。”“他们订婚了?”“不是不是。布洛海德医生爱死海lun娜了,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海lun娜来自一个富裕的家庭,但后来她父亲入狱,家道中落,跟布洛海德医生结婚是她和她母亲重振家业的办法。你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女孩子对家里总是有点责任,至少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你知道海lun娜·蓝恩住在哪里吗?”“苹果派你都还没碰呢,亲爱的。”迈尔老太太高声说。
哈利咬了一口苹果派,嚼了几下,对迈尔老太太点头表示好吃。“这我就不知道了,”她说,“后来警方得知案发当晚海lun娜曾经跟盖布兰在一起,就去调查海lun娜,可是没有任何发现。后来她离开了鲁道夫二世医院,搬到了维也纳,在那里开始自己做生意。她是个坚强又有生意头脑的女人。我有时候会在这里的街上看见她,可是五十年代中期她把生意卖了,之后我就没再听说过她的消息。有人说她离开了奥地利。不过我知道你们可以去问谁,如果她还活着的话,这我得先提醒你们。你们可以去找比阿特丽丝·霍夫曼,她是蓝恩家的管家。命案发生之后,蓝恩家没办法再雇用她,所以她在鲁道夫二世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弗里茨又立刻拨打手机。一只苍蝇在窗边躁动地嗡嗡飞舞。它依据自己的微小视野向前飞行,却频频撞到窗户,不明所以。哈利站了起来。“苹果派……”“下次吧,迈尔太太,现在我们没时间吃。”“为什么?”她问道,“这已经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了,还能跑到哪里去?”“这个嘛……”哈利说,望着那只黑头苍蝇在阳光照耀下的雪纺窗帘内飞舞。前往警局的路上,弗里茨接了一通电话,突然来了个违规大转弯,使得后方车辆纷纷大鸣喇叭。“比阿特丽丝还活着,”他说,加速闯过黄灯,“她住在麦雷巴路的养老院,就在维也纳森林里。”那辆宝马的涡轮引擎欢快地发出尖细的运转声。车窗外的公寓逐渐变成半木质屋舍和葡萄园,最后化为蓊郁葱茏的森林。午后阳光在树叶上嬉戏,营造出梦幻般的氛围。车子开上林荫大道,两旁是一排又一排的山毛榉和栗树。一名护士领着他们走进一座大庭院。比阿特丽丝坐在一把长椅上,全身笼罩在一棵节瘤累累的橡树偌大的树荫下。她戴着一顶大草帽,帽子下是一张爬满皱纹的瘦小脸庞。弗里茨用德语跟她说明来意。比阿特丽丝歪着头,脸上带着微笑。“我已经九十岁了,”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可是每次想到海lun娜小姐,还是忍不住掉眼泪。”“她还活着吗?”哈利用小学程度的德语问,“你知道她在哪里吗?”“他说什么?”比阿特丽丝把手放在耳后问道。弗里茨转述了一遍。“我知道,”她说,“我知道海lun娜在哪里,她就坐在那里。”比阿特丽丝伸手指向树梢。这下可好,哈利心想,痴呆了。但比阿特丽丝话还没说完:“她跟圣彼得在一起。蓝恩一家人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但海lun娜是他们家的天使。就像我刚刚说的,每次想到她,我都会掉眼泪。”“你还记得盖布兰·约翰森吗?”哈利问。“乌利亚,”比阿特丽丝说,“我只见过他一次,是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可惜他病了。谁会相信这样一个有礼貌的好青年会杀人?他们的感情因为这件事而画下句点,海lun娜的爱情也跟着葬送了。她一直忘不了他,可怜哪。警察一直没找到乌利亚。海lun娜虽然没被起诉,可是安德烈·布洛海德指示医院把她扫地出门。后来她搬去维也纳,给大主教做义工,一直做到蓝恩家陷入严重的经济困境,逼得她不得不去找一份有收入的工作。于是她开始做起针线活,不到两年手底下已经有十四个全职女工为她干活。后来她父亲出狱,可是因为跟犹太银行家闹过丑闻,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