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视陈桥的话,指尖一点一扫,面无表情地调取出1993号实验室录像。“因为1993号是隔壁小组的杀人海妖泽菲尔。和芒斯特同时期从大西洋捕获的,sss级高危异种。”“……泽菲尔。”歌蒂瓦咬住烟,难得烦躁地皱了皱眉。这可是个麻烦Jing啊。录像里穿插着雪花片,黑白灰混杂在屏幕方框里,在其中飞快地跳跃穿梭,也许是被某种磁场力量影响,拍摄中时不时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巨大的全息投影简直让人身临其境。似乎是一位研究员临时起意的拍摄,首先流入耳中的是嘈杂的人声,术语和粗口相接,哭泣和大叫接替,整个氛围都充斥着难以形容的狂热。光脑摄像头聚焦后,自动追踪抓捕目标生物。面前透明的培养池里,硕大的蓝色鱼尾正在海水中徐缓地摆动着,轻纱状的鱼鳍随着水波舒展。泽菲尔姿态优雅地穿梭在人造景观中,远远望去,仿佛一尾颜色绚丽的斗鱼在鱼缸中翻滚。海妖“泽菲尔”,这是他们给他取的名字。它是……海妖。据说当时第四基地被海妖群围袭,军部出动了一整支异能者队伍,直接投放大西洋进行抓捕工作。海妖是独居生物,天性注定它们不会群居,可泽菲尔却是其中的异类。海妖的尖啸直插云霄,仿佛魔鬼吹奏笛哨的哀嚎。所有电子设备一霎间全部失灵,大约一百人的异能者队伍,为了捕获它,最后死得只剩队长了。和芒斯特一样,它同样属于海妖的亚成年期。成年体的类人异种最为明显的特征——发情期尚未到来,它还没能经历二次蜕变,此时的身形更偏向于雌雄莫辨的灵巧纤细。异种没有穿衣服的习惯,少年全身赤裸,腰腹紧窄,收出一段美好的腰线。腹部更下,从疏到密,依次衔接着从浅蓝过渡到孔雀蓝的艳丽鳞片。薄薄的肌rou覆盖在体表,看似漂亮无害,这其中实际却蕴含着巨兽般恐怖的力量,一拳击碎数层用以拘禁与观察异种的高强化玻璃不是问题。像是终于注意到了镜头,正在漫游的泽菲尔一摆鱼尾,好奇地贴在了玻璃上,注视着研究员的光脑。shi润的发丝滑过耳鳍,在透明溶ye中弥漫开薄雾般的深蓝色。它张开殷红的嘴唇,似乎是在说话。芙洛拉和温弗列德都在尝试分辨海妖的唇语。没错,泽菲尔已经学会了人类的语言。拥有智慧的异种,其学习能力与知识接受能力远超人类。哪怕单拎出来,它们也位于金字塔的顶端。她们分辨着,这、是、什、么?食物?然后是……我、饿、了。自古以来,无论是童话还是歌谣,都述说着这样一个传言:海妖们美丽的容貌、动听的歌声,对于人类而言,有着某种魔性的魅力。这恐怖的吸引力,吸引着年轻的研究员们,一个个爬上培养池外侧的梯子,宛如下饺子般……噗通、噗通。水花下落,海面重新恢复平静。直到数秒后,一蓬腥红的鲜血,才从海水中如烟花般扩散开来,鲜血汇入溶ye,牵动淡红色的气泡细密翻涌。随后便是无数蓬红烟花,绵延不断地绽放。肠子,肝脏,从被利爪剖开的rou体间蒸腾溢出。它在进食……视频的最后,仍在录制的光脑沉入水中沙地。
一双苍白的手捧起光脑,泽菲尔将脸凑得很近,然后伸出尖长的指爪,好奇地戳了戳屏幕。它有一双灿金色的、如同阳光与蜜糖的瞳孔,那是海洋巨兽般冰冷而澄澈的眼睛。出身教会学校的温弗列德,对着世上的一切都有着强烈的求知欲,即使她有时认为那是不纯洁的、罪恶的、要被神主以盐柱和洪水毁灭的——芙洛拉似是不忍,忽然低下头。其他人都还在皱眉惊叹,视线吸附在它的身上,为它的美貌,为它的暴力,为它的残忍。只剩下温弗列德还在分辨泽菲尔的唇语。……flora……她悚然一惊。然而很快,泽菲尔就对这个只会发光的物体失去了兴趣,光脑被它随手抛向远方的沙地。它落在破碎的血rou堆里,那里也许有着它主人残缺的肌rou组织。屏幕重归黑暗,到此,录像结束了。所有人都靠回了椅背上。温弗列德抹了抹额头,指腹黏腻,已经渗出一层薄汗。而胆子更小一些的德罗斯更是小腿禁不住地颤抖,紧贴工作服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shi了。sss级、高危异种。再高一阶,就是传说中的灾厄级。泽菲尔成年后或许能够达到灾厄级的标准。如果不是提前给它戴上了抑制环,恐怕只是海妖发出的声波,也会在一瞬间将所有人震成rou沫吧。“原1993号项目的研究员,十七个人里已经死得只剩最后一位实习研究员了。”芙洛拉从黑屏上移开目光,扶住额头,语气格外沉重,“……它的胃口实在太大了。”1993号项目小组将实习研究员作为喂给它的饵料,牺牲了将近三十多位研究员,他们所总结出的数据也依旧少得可怜。拿人命堆砌而起的高楼,轻轻一推就会塌陷。她将双臂撑在桌沿,抬起头,认真地说:“泽菲尔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到现在为止,它还在成长期。异种的亚成熟期较为虚弱,只要洞悉了它的能力,即使是海妖的Jing神影响也可以规避。”“我不希望你们也变成泽菲尔的饵料。”在星际人口暴涨的时代,实习研究员是不值钱的耗材,这是科研基地里几个不成文的规定之一。哪怕他们是从最高学府出来的Jing英、天才、怪才,有着无比光辉的未来,同样如此。这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世界。唯独在这一点上,她和歌蒂瓦截然不同。歌蒂瓦抿住嘴角,略显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