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朝余音洞蜿蜒而去。
不料一炷香之后,敛骨又急急赶回来,半枫瞧他那副张皇失措的模样就猜到,定然是余音洞生变故了。
果不其然,敛骨道:“主人,子黔造反了!余音洞里的人都被他放出来了,现在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往神曲赶,另一路正往雾月坡这里来!”
负雍闻言不怒反笑:“好大的胆子……他是冲我来了。”
半枫开口道:“你输了,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现在这腹背受敌的局面,就是天给的答案。”
“你错了。小甜甜也来了吧,”负雍转向半枫,“只要他在,我就不会输。未卜镜诚不欺我!”
半枫忽然紧张了,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你不准打他的主意!”
“谁要你Cao心?”金蕊的声音忽然响起,还是那么神气扬扬,让人想抽一嘴巴子。
半枫扭头一看,却见金蕊拉着含辞,身边还有一个戴着破黄金面具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子黔。
敛骨对子黔怒目而视,叱他:“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若不是主人,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吗?你怎么敢反咬一口!”
子黔不语,负雍看了他一眼,似乎也不气,缓缓道:“子黔,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对你只有好处,你现在倒戈,就再也进不了神曲了……”
“进神曲有用么?”子黔忽然开口,“我只有一只手,吹笛……呵,早就与我无缘。一无是处,我凭何在神曲占有一隅之地?”
“你那颗愚蠢的恻隐之心还没死透么?当年断手之痛还没让你醒悟?”负雍话说了一半,语气忽而缓和下来,“子黔,来,将面具摘下来。好好看看你自己,想想过去的苦,想想恻隐之心带来的下场……”
他的话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子黔竟缓缓将手放在面具上,慢慢地、慢慢地将那残缺的面具取了下来,白净的脸上赫然出现一个丑陋可怖的青眼珠刺青。
负雍抓着他的左手,迫使他将左手放在毫无知觉的右肩上,轻声道:“种善因,得恶果,你不悔么?你不恨么?”
“我悔……我恨,这么多年,我一直怨恨天道不公,恨我自己多管闲事,帮人毁己,”子黔抬眸,目光扫过金蕊和半枫,“可是当我亲眼看见自己救下的人,想到他们因我而改变的命运,我忽然觉得,这只手,还有这张脸,毁了也值得。”
半枫被子黔这一眼看得一怔,这眼神似曾相识,他有一种感觉——子黔所救下的人,是他和金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想起一个人,忽而猜到,子黔就是当年那个私自放走他和金蕊的傩族少年。
“人一辈子不过百年光景,说长不长,可也足够消磨塞在心头的一点恨意了。”子黔道。
负雍蓦地笑了,猝不及防地一甩手,只见原地翻滚而起一阵黑白交加的浓雾,除了负雍和敛骨,半枫也跟着不见了。
唯余下一句话:“来余音洞,让我告诉你何谓恨意。”
(五十六)雾城志异:旧疴
半枫被负雍挟持到余音洞时,里头空空荡荡,只剩下一棵巨大的垂着黑丝叶子的树,他摸不准负雍的心思。而负雍将他带到这里后,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仿佛半枫是他邀请来的客人,他的态度可以称得上亲切友善。
敛骨见自家主人闲庭信步,心中虽然焦躁,却不敢多言,只能缩回他画中仙的地盘,变成一张画像面壁,眼不见心不烦。
不久之后,余音洞外传来脚步声,负雍看了一眼半枫,道:“来了。”
半枫看着他,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这个人脸上的笑容无形中给人以威压,真是一张讨不着媳妇的衰人脸——他一时间忘了自己长啥样,顺带着一并骂了。
金蕊等人赶来时,负雍好整以暇地瞧着他,指了指他身边的含辞,道:“带着小情人,不怕我下黑手?”
金蕊冷眼道:“你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他。”
闻言,含辞被金蕊抓着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金蕊先前那番混账话又不合时宜地钻进脑子里大闹天宫。
小和尚赶紧战战兢兢地念清静经,望着手上戴的佛珠串,没来由地心虚。
半枫虽然也觉着金蕊和含辞二人有点不对劲,也曾悄么声地拿他们消遣过,但是“小情人”这种话他还是不至于说出口的,一听就怒了:“你说谁呢?小甜甜是我儿子,他和小含辞清白着呢,轮不着你个外人瞎嚷嚷!滚一边去,脏了我的耳朵!”
半枫话音未落,子黔的眼神忽然飘过来跟他对视了片刻,而后只听子黔干咳了两声,暗示意味甚浓,半枫心里一惊——莫非……!
负雍哈哈大笑:“是啊,你这便宜老爹当得不错,看得可真明白,他们俩确实清白着呢。”说完这边,他转向金蕊,道:“小甜甜,要动他的人可不是我,是你。”
话音一落,子黔只觉一阵黑风袭来,他一时什么也没看清,人还被吹得退开了好几步。风停下来时,只闻一阵兵器相撞的脆响声,金蕊已与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