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太子关禁闭时,皇后受了牵连, 也在中宫关了禁闭,那段时间日夜为太子担忧,慈母心肠总是Cao心不止,因那件事Jing气神也虚了不少。
再后来, 但凡事情稍忙一些,皇后就觉得身体跟不上了,难免头疼。
侍女一边给她按着头顶xue位, 皇后一边对太子妃道,“你近日倒是Cao劳了。”
隔着矮桌, 罗汉榻对面坐着太子妃郑氏。她笑,“为母后分忧, 哪有什么Cao劳不Cao劳的。”
皇后点头,“也是,如何Cao持宫宴, 如何协理后宫,都是你该学的事情。你早些帮衬我做这些事情,往后你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登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太子妃早晚有一日是后宫之主,自然要早日学着管理六宫,Cao办宫宴。
太子妃明白这层意思,“还赖母后指点。”
太子禁足三个月,出来后势力却更加如日中天。所谓柳暗花明,山重水复,不过如此。
太子那边看着是平稳了,暂时不用皇后Cao心了,目下要Cao心的也就剩了安乐一个。
皇后就问,“太子怎么忽然把杨方调到了宗卿寺?没看方才安乐都看着不大高兴。”
太子妃默了片刻,才解释道,“杨驸马本来就不怎么问朝中事,太子想着宗卿寺那边清闲,正适合他,就把他升了进去。”
谁知皇后闻言却皱眉,“行了,太子心里怎么想的,我难道还不知道。”
太子什么性子,当娘的还不知道了,不是宽宏大量的人。
事实上皇后对杨方明哲保身不帮太子一事也不大满意,但奈何杨方是安乐的驸马,为难杨方,不就是为难安乐么?
一儿一女,手心手背都是rou。
皇后便道,“你们好歹也看在安乐的面子上,别为了这个坏了他们夫妻的感情。”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但是……”
太子妃顿了顿,“但其实看着安乐也不大喜欢杨驸马的样子,儿臣倒在想一件事,说出来也跟母后参谋参谋。”
“杨驸马的家世又不算极盛,原本尚公主就是他家高攀了。当初父皇指定这门婚事,是因为杨方人品才学尚可,也把安乐捧在手心里。但这几年来的事情咱们也看在眼里,安乐跟驸马的感情并不和睦。都说是日久生情,但他们俩倒是成亲好几年了,情一点都没生出来。”
“从前儿臣也觉得杨驸马待安乐好,但这回却看透了他:您想,太子禁足,他却什么一句好话都不帮太子。太子可是安乐妹妹的亲哥哥,亲哥哥若是失势了,做妹妹的日子能好过么?可杨方还是袖手旁观,若真说杨方待安乐妹妹好,儿臣怎么都不信了。”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儿臣倒觉得,不妨找个由头,让安乐和离罢了,朝堂里好儿郎这么多,还怕找不到一个更和心意的?”
朝堂上想拉拢的人永远都拉拢不完,最稳固的关系就是姻亲。安乐这么个嫡亲嫡亲的妹子,自然要联姻出去派上正经用场的。
哪儿有什么真情实意,权力场上,到了利用你的时候,亲情全都不做数。
“这……”
皇后却闻言只是迟疑。
正元帝给安乐挑杨方,那是想让安乐像普通夫妻一样平安喜乐的生活,安乐本就被宠成了那样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涉足政治,像杨方那样明哲保身不争不抢的人最适合她。
想换驸马,自然可以换一个比杨方更加位高权重家世显赫的儿郎,但那种人真的适合安乐吗?
皇后又不似太子妃,自然还是为安乐着想更多。正陷入沉思,忽听殿外一阵喧哗。
“大胆奴才,你敢拦我!”
声音清粼粼的,不是安乐还是谁?
外间侍女声音低低的,好像是在拦,说了句“容奴婢通禀一声”,但谁敢真正拦着安乐公主,转眼间安乐就绕过隔扇,转进了侧间里。
太子妃皱了皱眉,她是高门大户严谨教导出来的嫡女,一言一行都是淑女典范,从来不会行差踏错,因此从本性上来说,她对安乐并不是很喜欢。
如果不是李述跟她站了相反的位置,她其实更喜欢李述那种人,聪慧机敏,Jing于算计。
因为天真的同义词是愚蠢,任性的同义词是莽撞。
但太子妃还是笑了笑,站起来就去扶安乐,“安乐妹妹怎么急慌慌的,是不是担心母后的身体?你——”
太子妃话还没说完,伸出去要去扶的手就被安乐一下子打了出去。安乐才没有什么轻重缓急,太子妃皮薄,手背上登时就被打出了一道红印子。
安乐是难得的冷硬神情,盯着太子妃,“因为杨方对你们没有用,所以你们给他塞了个闲差。”
“我对你们也没有用,唯一的用处就是能拉出去联姻,所以你们连我都要利用。”
她紧紧盯着太子妃,“我说的对不对?”
世界在她眼前崩塌,但她犹自大睁着眼,好像是想试图看清每一个人的真实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