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逡巡片刻,开口问道。他声音低沉,像是回荡在胸腔内一样,叫人听不出语气。
魏骁戎深深吸了口气,雨水自他发尾滴下,片刻也不停息,显然在雨中站了良久,这一认知让紫祭微微皱起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散魂术乃是族内禁术,只有祭祀方能习得。”魏骁戎说出的话四平八稳,一点也不像心急之人,“方才我在路上遇到一个被施了散魂术的人,将我的朋友带走了,敢问祭祀,可知情?”
他缓缓抬起眼来,静静直视着紫祭,眼底毫无波澜,却让人心底发寒。
饶是以紫祭的定力,也被魏骁戎这种不声张却异常逼人的眼神骇了一跳,当下皱起眉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骁戎不再答话,披着满身雨水径直走进祭祀堂,却在经过紫祭时脚步微顿,淡淡道:“紫老,您刚回来?”
紫祭不答,眉头却皱的更深,魏骁戎问出这话,想来是看到了椅子上被淋shi的外衣。
两人各怀心事,一个站在祭祀堂门口不动,一个则直直穿过一楼,来到最里面的房间,轻车熟路地按动机关,打开了祭祀堂的密室。
墙体缓缓转动,带来一股子扑面的血腥味道,魏骁戎的脸色登时有了些变化,连其后跟上来的紫祭也变了脸色,比魏骁戎更快一步地进入密室——密室中央的石桌上点着一支蜡烛,袅袅的细烟盘旋而上,微弱的灯光后是一根顶天立地的石柱,此刻正绑了一个人,脑袋歪在一边,意识显然已经模糊了。
魏骁戎的手瞬间收紧,手臂上青筋暴出,那铺天盖地的杀意几乎将站在他面前的紫祭整个淹没。
这个瞬间,紫祭知道了,那柱子上绑着的人,是莫生凉。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拍手声回荡在静寂无声的密室中,紧接着,从Yin影中走出一个人,金祭那标志性的气场让人忍不住想要后退,却动弹不得。
紫祭一切都明白了,但他没想到金祭的动作如此之快。
“少族长,很聪明,族长将鬼族交付与你,是个不错的选择。”金祭淡淡笑道。
“你拿他威胁我。”魏骁戎一字一顿地落下,声音完全听不出喜怒,紫祭却是知道,金祭彻底将这位年轻的少族长激怒了。
金祭轻声一笑,缓缓走到莫生凉身边,单手捏起他下巴,将其脑袋扳向魏骁戎的方向。微弱的光线中,能够隐约看到莫生凉嘴角还带着些许血迹。
紫祭登时想到了什么,霎时一怔,而后不敢置信道:“您……您真的……那是我们下个月祭祀要用的血ye,您就这么浪费了?”
“怎么能叫浪费呢?”金祭嗔怒一声,转而看向魏骁戎,悠悠然道,“也算是尽了那些血ye应有的义务吧,你说呢少族长?”
魏骁戎眯起眼睛,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臂,只是想想那些不知何人的血ye进入莫生凉体内,他就要气得发疯,若不是定力足够强大,恐怕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
不过也离失去理智不远了。
见魏骁戎久久说不出话来,金祭低声笑了笑,有些惋惜道:“少族长,你应该十分清楚地知道,鬼族血ye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剧毒之物,到了某个临界点,便会引发全身性的血崩,到时候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他不得。”
“而现在,恐怕只消在他嘴上滴上那么几滴,这人便没救了。”金祭摊了摊手,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在说什么家长里短。
紫祭回头看了魏骁戎一眼,后者虽然还是站在原地,双眼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赤红,整个人都沉浸在漫天杀意中,不知哪一刻就会动手。
——金祭此举,真真正正是将魏骁戎逼到了悬崖边上。
“祭祀之事,你想都别想,拿本族人生命开玩笑的事情,在鬼族再也不会出现。”魏骁戎沉着声音,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虽然他尽力掩饰,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泄露了些许颤抖。
紫祭觉得有些不妙。魏骁戎常年混迹外界,一身武功登峰造极炉火纯青,早已不是他们两人所能抵挡的了,若真的将魏骁戎逼到极点,怕是要两败俱伤,谁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他想出声提醒金祭,可后者已经笑了起来,是那种敞怀大笑,却笑得紫祭心惊胆战,觉得魏骁戎随时都有可能给他身后来上一刀。
“少族长,既然各自心里都明白今天的局面,那不如我们和平谈判。你退一步,休要再来插手我们祭祀之事,我便放了你这个朋友,如若不然——”金祭微微一顿,笑了,“我想,你应该不愿见他血崩的场景吧。”
魏骁戎定定看着莫生凉,他依旧陷入昏迷中,却紧蹙着眉头,十分不安的样子,衣衫破破烂烂,带有许多伤口,应该是陆殷之所伤。
若当真引发他血崩……魏骁戎不愿想,更不敢想,他怕现实还未发生,却已经被自己的想象逼疯。
魏骁戎深深吸了口气,刚要做出回应,突然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自己身后说道:“我来当祭品,请您放了他……好不好?”
☆、第六十章
紫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