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没有跟我提起过,这简直……简直太让人措手不及了。里面的松枝还带着清香味,还有明信片,你手写的内容,我看了三遍!”张弛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气,是尹觉明都少见的欢快语调。
“因为我那时候很想你。”尹觉明轻轻说。
对面忽然就没了声音,对尹觉明这样的回答,对张弛是个完全的意外。
“现在也是。”
“我……我也是啊。”好半天,那边才有了声音,听起来比尹觉明刚才还紧张和不自然,“话说回来,我还收到了你的剧本,就是你在有马镇写的。”
尹觉明抓着轮椅的手紧了紧:“嗯?那你看了吗?”
“我看了我看了,对不起刚才没看到你的彩信……就是因为我看得太投入了,从头到尾,一气呵成,花了好几个小时看完的。”
“是吗?”
“觉明。”对面忽然严肃起来,以至于尹觉明的身体也随之紧绷起来。
我在紧张。他想。这不像我。
“你真的,真的,很有才华。”张弛在话筒那边认真地说,“我甚至没有想过我会拿到这版手写版,这个故事太美妙了。”
一瞬间,尹觉明感到心口很酸很软。
“那是秦硕寄给你的。”他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张弛在对面笑了两声,尹觉明从话筒里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他知道张弛是在翻他的剧本。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大概知道他想给我看的是什么。”张弛在那边低低地笑了两声,“他想说,一切都是假象,你对我,一切都是创作需求,对吧?”
“我很意外你这么敏锐。你……怎么想?”
“一切都是假象,是创作需求——那么,你是吗,觉明?”张弛问这话的时候,语调随意,丝毫不是那种想要谋求一个答案的态度,仿佛就是随口一问。
“你觉得呢?当然不止如此。”尹觉明低声说道。
“那么他该为此感到嫉妒。”紧接着,张弛在话筒那端笑得恶劣而愉悦,“他甚至连打动你,为他提笔的机会都没有。写在故事里的人,是我啊。”
尹觉明屏住了呼吸,好久地坐在轮椅上没有动。张弛在对面吵吵嚷嚷着,还在说着什么,一连叫了他好几次,尹觉明才出声。
“张弛。”
“嗯?”
“我真的很想见你。”
“我也是。”对面的人声音里像灌了酒,令人迷醉,“我太开心了,上次这么开心,还是见你的时候。”
“我——”
“所以我订了圣诞的机票。”张弛说道,“本来想晚点做计划慢慢来,看看你那边的情况。但是我……真的太开心了。”
心口像又酸又涩的果实,被人狠狠抓了一把,汁水横溢。尹觉明想,他的确变得不像自己了,好像再也酷不起来,还主动将控制权交付出去,心甘情愿。
十二月临近末尾,街上已张灯结彩,夜晚华灯初上时,处处霓虹流泄,圣诞树与各种装饰物随处可见,橱窗中响起圣诞的音乐。
尹觉明已经能完全不依靠轮椅,熟练地拄着拐杖行走。虽还是不方便,但已经好了许多了。
这一天,他早早就到秦家用过午饭,没有像往常一样配秦纪峰继续说话,而是匆匆忙忙赶着要出门。
“还有什么事吗?”秦硕送他到门口,顺便拿了车钥匙,“你腿脚不方便,我送你吧。”
“不了。”尹觉明笑了笑,“他来了。还记得你的话吗?祝福我吧。”
秦硕久久地站在原地,背着光,好半天他才动了动:“不要疏远我,觉明。”
尹觉明拄着拐杖,蹦跳了两下,靠近了他。
他给了秦硕一个拥抱,要是往常这种时候,尹觉明很愿意配合地上演一个戏剧性的道别。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还有几个小时就能见到张弛,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收不住。想严肃,反倒也严肃不起来了。
“你永远是我的最好的朋友,兄弟。”尹觉明笑着说。
秦硕很缓慢地抬起手,最终只是拍了拍尹觉明的肩,认命一样闭上了眼,语气却很真诚:“那么我祝福你,觉明,希望你一切都好。”
“谢谢。”
尹觉明走了。他下楼就上了提前安排好的专车,一路直奔机场。以前总觉得,时间久了,就会忘记那种极端期待的感觉,但如今这个冬日里,看着四处飘扬的雪花,圣诞的霓虹渲染了一条条街区,隆冬的天光冷淡地洒向大地,呵出来白茫茫的一团雾气,都令他无比地雀跃。
张弛不知道尹觉明等了多久。他的飞机晚点了,晚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不过好在航班没有取消,张弛自己心里都不知煎熬了多少遍。
等到飞机落地,他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机场的。取了行李就左顾右盼地往出口走,生怕让那人再多等一秒。
张弛的个子高,走在人群中本就高挑,在汲汲的人群中,他的目光就像被磁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