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年谈,别人一概不见。他以前可疼儿子了,现在把儿子耗得瘦了一圈,他一点都不心疼。我知道,他就想着,我心疼儿子就会退让,他吃定我以前太信任他,手里又没有他出轨的证据,想让我净身出户。”
这些事情牛念一个字都不曾从仝年口中听到,或许他想独自扛下压力,不想让无辜的牛念陪着他烦恼。
可牛念仍旧很烦恼,她并不是医疗器械行业的从业人员,对这个行业并不熟悉,也没来得及接受任何培训。仝年去北京出差之前临时招揽牛念到自己公司帮忙,当时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仝年临走前忘记把钥匙交给公司其他人。如今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仝年被家事耽搁,公司里的事牛念已经处理不了,比如需要订货,需要结账,需要给员工发工资。
加之听了仝年他妈的一番话,左思右想总觉得不放心。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买了张去N城的火车票,把近期工作中需要仝年签字的文件码好,放进文件袋,又给郑学敏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出差。
郑学敏接到牛念的电话,还楞了一下,才说:“你这工作怎么还要出差啊?得去几天啊?你回家拿点衣服?”
牛念答不用,很快就会回来。
郑学敏想了想,牛念工作上的事情她不懂,也没追问,就嘱咐她路上小心。
感谢交通发达,M城到N城每隔两个小时就有一趟火车,直到踏上列车的一刻,牛念突然就踏实了。所有的想念和惦记都不如触手可及的触碰,就像上一次他短暂的停留。
没有拥抱过的人不知道温暖是什么,那种温暖是可以生出一丝丝甜,从心口一直甜到四肢百骸,带着陌生的酥麻感,但又使人充满力量。
所以她才能以一个外行人,拼命守护仝年的公司,努力学习以前根本用不到的知识,维护与驻院代表之间的关系,安抚他们的情绪,并尽可能为他们提供支援和帮助。
很辛苦,但她并不觉得累,她心里总觉得仝年在支撑着她。所以当她听说仝年也在倍受煎熬的时候,她慌了。
直到这一刻,她按照票据上显示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把文件夹抱在怀里,这份踏实的感觉甚至促使她带上耳机,从手机里选了首歌听。
那是一首描写冬天的歌,还算应景,歌者呢喃着讲述远方的爱人,讲永远也到不了港口,讲在机场等不来的那条船。以前听的时候会为那等不到的恋情唏嘘,不过现在却并不能感同身受。
歌曲接近结尾的时候猛地停了,电话被切了进来,牛念楞了一下,才想起标注成“爸爸”的人应该是段宏。
赶紧接通电话,还未开口,对面就听到段宏有些急促的声音:“念念?高志强是不是找过你?你别理他啊,别再跟他见面了,那个混蛋,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去N城找他拼命。”
“爸爸。”牛念开口。
可能这两个字对于段宏来说真的非常重要,他听到之后不说立刻安静下来,但也得到极大的安抚。
“爸爸,”牛念又说,“高志强是来找过我,也提过很无理的要求,我没理他,以后也不会见他,他的电话号码我都拉黑了。”
“嗯,嗯,”段宏应了两声,才说,“我的女儿,跟你妈妈不一样。”
牛念心说这是从何说起,不过她也听得出段宏有多关心她,她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爸爸,”她说,“谢谢你。”真心实意的。在她成长的道路上,还没有谁为了她还不曾遇到的危险这样紧张过。或许是为父的天性,又或许是自觉多年的亏欠,她不知道别的父亲是如何看待女儿的,但她觉得段宏对她格外好。
“爸爸,你最近还好吗?”牛念问着。
段宏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最开始高志强给他打电话说看上牛念的时候,都要吓死他了。此时听到女儿说不会再理会那个男人,心下安稳的同时又不免嘲笑那个男人的失败。
“爸爸,”牛念说,“跟你说个事儿。”
段宏心情大好,被女儿一声一声“爸爸”叫得更是熨帖,便问:“什么事儿啊?钱花完了的话爸爸再想法子给你弄。”
牛念噗嗤一声笑了,说:“我的钱够花,你上次给我的钱我都存在银行了,以后你要用也可以问我要。”
段宏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人都说儿女是讨债来的,他所接触的家庭中,被子女败光了家业的有,年纪不小依然啃老的也有。看看那些人,再看看自己,人进中年,找回失去的孩子,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可是那孩子依然这么懂事。
“爸爸,”牛念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段宏楞了楞,问:“是吗?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牛念想了想,说,“是个很好的人。”
“是嘛。”段宏心里升起小小的嫉妒,但还是说,“他对你好吗?”
牛念说:“他对我很好,我也见过他妈妈,是个很慈祥的阿姨,我们很合得来。”
“那就好。”段宏说,“如果那小子敢欺负你,爸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