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漠尘往被子里缩了缩,像是畏寒似的, “我怕冷的。”
长雪洲积雪终年不化, 不论夏冬总是一副银装素裹的模样,漠尘虽然出生在那, 可是这么多年他却很少回长雪洲看过一眼。一来他在长雪洲没有什么牵挂的朋友与亲人,二来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虽然是雪狐, 可是却十分畏寒怕冷,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前往长雪洲那种地方的。
宇文猛见漠尘实在不喜欢长雪洲,便打消了带着漠尘前往那里一趟的念头, 只为他掖好被角说:“你先休息着,我去请柳掌柜来看看你。”
可是宇文猛才刚回来,漠尘实在黏他, 闻言便小声地和他说:“那将军你要早些回来……”
宇文猛扯扯唇角道:“好。”
说完他便离开了漠尘的房间, 甫一出门, 他在脸上强撑出的笑容就淡了下去,邃黑的眼眸里一片晦暗,瞧不见半点明光。
在回仙界之前,他曾去见了树非一面,说明了他和漠尘的感情,希望树非能成全两人在一起。
宇文猛本以为他和漠尘还未成亲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树非想来并不会高兴,也不会同意他和漠尘的事,但出乎宇文猛意料的是,树非根本没有在意这一点,二话不说就同意他和漠尘的亲事。
而关于婚礼情况及日后要如何好好对待漠尘之类的事,树非也一字未提,只是对他说说:“倘若你是真心喜欢漠尘,那这些事都无需我来Cao心。”
也确实如树非所言,这些事宇文猛在心中早就有了个章程,他不会让漠尘受到一点委屈。
树非在最后,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便是要宇文猛回半春山,看看他竹屋后那棵胡颓子树下埋了什么。
宇文猛以前从未想过那棵树下还能埋着什么东西,毕竟那半春山犹如他半个家,里头一草一木的位置他知晓的一清二楚,那胡颓子树还是他看着长成的,甚至于胡颓子树本身都还是千年之前他亲手种下的,里头若是真的埋了什么,他会不知道吗?
然而宇文猛仔细一想,却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一点关于栽种胡颓子树的记忆,似乎在他分神化身那日起,这棵胡颓子树便在半春山种下了。
所以他从天界回来后,便先去了那半春山。
宇文猛原是想直接挖了那棵胡颓子树将它移去别的地方,可是他一踏入禁制之中,便发觉那棵胡颓子树由于千年都受着他的照顾,已于一个月前开了灵智,得他一提点,便主动移了树身,跑到竹屋的左边去了。
而原先胡颓子树在的地方,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树坑,和树坑里被副玄色盔铠裹着的一团小包。
宇文猛看着那布包,浑身忽地颤了下,脑海中忽地有了个荒唐的猜测。
而等他将布包打开之后,那荒唐的猜测也都变成了现实。
布包里没有装着什么昂贵的物件,只有一堆细碎的白骨,拼凑起来刚好是一只小狐的尸骨——千年过去,一切血rou早已湮灭成土,只有这些骨头留了下来。
宇文猛心神俱震,可他依然没有一点关于这身衣服和小狐尸骨的记忆,只能将尸骨匆匆收起,便赶回妖Jing客栈来见漠尘了。
此时他外表虽然看着平静,可是脑海里早就乱做了一团,暂时离开漠尘也是好的,想着在把柳掌柜叫过去后就去见见树非,树非既然知道胡颓子树底下埋着什么,那他大概也知道小狐尸骨的来历。
不过宇文猛去了柳掌柜的居所却没找着人,他问了几只菌人小厮,才知道柳掌柜一回来便去见了树非,宇文猛只得足尖一转又朝着树非的居所走去。
他还没进门,就看见柳掌柜在门外头和树非争执着:“树非,我昨夜回来时没瞧见我堂弟,怎么我今日都在客栈里搜了一圈了还是没找着他,你把我堂弟藏哪去了?”
树非一脸莫名:“啊?你堂弟?他何时来了客栈啊。”
“我把他给寄过来了呀!”柳掌柜焦急道,“他娇气得很,我姑妈叮嘱我好好照顾他,我还特地寻了个昂贵的青玉花盆装着他呢!”
“你堂弟……不会是一盆牡丹花吧?是盆昆山夜光吗?”
柳掌柜拍着胸膛道:“是啊,我就是牡丹,我堂弟怎么就不是牡丹了?”
树非一挠头,叹道:“哎呀,我老了,记性不大好,我还以为你是棵柳树来着。”
柳掌柜平日在客栈里总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身姿纤细如柳,他也从不告诉旁人他的真名,对于聘用他的老板树非也只是以“柳某人”三字告知,所以客栈里大家都唤他柳掌柜,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他是只柳树Jing。
树非告诉他:“你堂弟在我房里。”
柳掌柜蹙着眉进他屋,搜出那盆昆山夜光,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他堂弟竟然掉了片叶子,睁大眼睛道:“他叶子少了一片!”
“不可能呀,我没动过他叶子。”树非也凑上去看。
眼看着柳掌柜脸都气绿了,宇文猛走到他面前揖手道:“柳掌柜,漠尘身子不大舒服,想请你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