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兴致之人纷纷提笔凝思,而斗魁楼专职的解说员则是登上了圆台,开始从获得金华数最多的一株“春水绿波”开始介绍,“此株牡丹乃是今年咱们长安花卉行培育出的两株极品之一,乃是极为罕见的绣球型,花型饱满,难得的是,现如今还不是其开得最盛的时候,过得几日,便会由如今的青绿色渐变为水红色,倒也堪称魁首……”
为了照顾上头雅间里贵客们,所以等到这解说的妇人讲完了第一株并且端起茶盏稍作休息的时候,便有两名侍者小心翼翼地抬起那一株牡丹盆景往楼梯上去,让雅间里的贵客们能够仔细地品评鉴赏。虽然时间略久了一些,但是也能让诸人有更多的时间构思诗词,免得一会儿旁人都出风头了偏自己还默默无闻;也可免得旁人都有一二小诗,偏自己一样都拿不出手。且品鉴牡丹这等风雅之事,性急了反倒不美,是以大家都慢悠悠地来。
贵人们出行往往前簇后拥,瓜果茶品一应俱全不说,还都样样Jing致,又有仆从侍候着,说些笑话逗乐,是以并不觉得烦躁之类的。
最踊跃的永远是在一层“凑热闹”或者是“抛头露面”的年轻人,不多会儿便有人有了好诗,高声yin咏出来,诸人再品鉴,其中的佼佼者定然能够在诸人心间留下印象——名声,有时候比什么都好用!
“阿兄,你有好诗了吗?”此时上头的解说员讲完之前排名第三的青龙卧粉池了,郑媞也握了支羊毫宣笔,沾了墨,沉思了起来,然后挥墨于纸上,
“小楼紫霞砌,惊疑东来客。
京华紫萼开,唯觉一庭香。”
郑杏扭过了脑袋欣赏妹妹的“大作”,笑嘻嘻地给妹妹竖了个大拇指,并且拿出了自己的给她瞧:“我的呢?你瞧瞧。”
兄妹两个年纪相差不算很多,又是自启蒙起便由父亲郑泽亲自教导学问的,现下就跟往常在父亲书房里,脑袋凑一块儿讨论功课似的。
而郑氏家学渊源,郑媞与郑杏小小年纪,却都算得上是博览群书了,但是有的时候作诗不仅仅需要学识渊博,还需要某种玄之又玄,被人称之为“才气”的物事。恰恰好,这东西郑杏比郑媞要多得多了,让人想不羡慕都不行。
邵启二人以及十一娘也过来凑趣。
“郑郎可是有了佳作?”一名认得郑杏的少年郎坐的离他们不远,见状便问。
郑媞先就笑嘻嘻地代兄回答了:“正是。”又看了郑杏一眼,郑杏一直是对郑媞没什么办法的,大有被她全权做主的意思在里头,且今日本就是为了斗花斗诗而来,便由她去了,轻轻点了点头。
一层人虽多,却也并不闹,郑媞清了清嗓子,开始yin诵郑杏的那一首七绝:
“水纹胭脂推云波,玉蝶偏舞点蕊心。
凝露始晓国色来,迟开皆为傲群芳。”
“好!好诗!”郑媞话音才落,方才那说话的郎君便先击掌赞道。一般人赞了一首诗做得好,必会点出他哪一处用得妙哪一字用的绝,郑媞也正笑盈盈地等着呢,可惜这位郎君偏就一个劲儿地说好,见郑媞盯着他瞧,方才顿了顿,道,“实在是好!郑郎高才,某家佩服。”
不只是郑媞,就是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绝倒,尤其是郑杏,茶水险些呛到,这是哪里来的怪人?却听十一娘悄声道:“这似乎是王郎君,贵妃的嫡亲侄儿,不知怎的让他混进了这儿来。”
“不过……”那王郎君再次朗声道,“某家不才,也有小诗一首,就献丑了。”
众人恍然,原来是为了引出他自己的啊,知道这人底细的都不免心里暗暗地等着看笑话。
但听王郎君一点儿都不尴尬地起身,开始高声道:
“颖水洛神清绝色,楼中牡丹妖无格。
千娇万媚始初放,岁岁年年冠百花。”
“好!”出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的是,说这一声“好”的正是郑杏,厅内其余人等亦是惊疑不定,不是怀疑王郎君被掉包了,就是觉得这首诗早早就情人作好从外头带进来的。因此大家嘴上不说,眼中的鄙夷之色却已经显露无疑了,除了郑杏之外,竟无一人叫好,着实令人尴尬。
“以洛神之纯比牡丹之艳,绝妙啊!且后头这冠绝百花,更是用得好,花王之名当之无愧矣!”郑杏这几月来正慢慢地与长安的圈子相融,然而像王家这样不仅是庶族,还是靠着裙带关系而封侯的人家,若无特殊情况,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接触的了,是以他并不知晓此人。虽然也觉得周围人乃至这位王郎君表现略有一些奇怪,却也不妨碍他真心实意地赞美这首七绝,此时不禁客气地问道,“恕我冒昧,不知兄台是?”
王郎君一愣,然后便有些激动地同样伸手作揖:“某家怀宁县侯之子王坤。”完了后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郑郎说笑了,说实话这并非我所作,此时不过yin诵出来罢了,不及郑郎君万一。”
大家谁也没想到王坤这样老实,不禁咋舌,不过转念想想也没什么,不承认也没用!不过因此而觉得王坤坦荡的也有不少,但是更是有人觉得王坤胆小愚蠢,便有人问:“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