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
“施定尘是最厉害的幻术师,明流,你只要记住,所见所感受到的,都是假的,你……要挺住!”阎不枉在识海内提醒道,他眉头紧紧皱起,知晓此刻更不能替魏明流出头,一旦施定尘察觉有异,必定将他暴露,他自己暴露事小,连累魏明流多一项罪名事大。
魏明流没有什么表情,他看见那长矛缓缓地靠近自己的心口,而他自己于黑暗之中,四肢被缚,毫无反抗能力。
“魏明流!你是不是魍魉魔界中人!”
施定尘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递而来,声如洪钟,高声喝问道。
“我不是。”魏明流摇了摇头,而后那长矛对准魏明流的心口,缓慢地、异常坚定地刺入了他的皮rou。
魏明流目眦尽裂,他死死咬住牙,胸膛起伏不定,呼吸异常急促,他想要忍住这可怕的痛感与恐惧。然施定尘怎会就此放过,那长矛在刺入他表层的皮rou之后,宛如嗜血兴奋地野兽一般,狠毒Jing准地朝着它的猎物咬下致命的一口!
一道尖锐刻骨的哀嚎声响起,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口缓慢地被穿膛而过,保护心脏的骨骼徐徐地被碾碎、鲜血如瀑布一般喷洒而出,然那长矛缓缓转移了一个角度,继续朝着柔软跳动地心脏前进,最后‘噗’地将他的心脏恶狠狠地贯穿戳破!
“啊——!!!”自魏明流的嘴角溢出一大口鲜血,他被束缚地四肢用力地挣扎着、然而却毫无作用,绳索勒得他的四肢血流不止,伤痕深可见骨。然而比起在幻象里的痛苦,却是九牛一毛尔。
好痛啊……真的好痛。
魏明流从未会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如此渴望死亡的来临。
仿佛有一只带着腐蚀性剧毒的锐利尖爪,在反反复复割裂揉躏着自己的心脏,那痛感不断自心口蔓延最后到了他的脑部神经,他的瞳孔忽地扩散开来,又忽地紧缩,最后连瞳孔几乎都看不见,只于了眼白。
杀了他吧……
“呼吸!明流!呼吸!”阎不枉握紧了拳,目光赤红地看着施定尘。这人……说是审讯,怕是等待到审讯结束,魏明流的神魂早已经受不住崩溃消散了。何其恶毒、何其可恨!
然还不等魏明流缓过气来,那缓慢贯穿他心脏的长矛再度变换,前方的黑暗突然出现了无数道狰狞地暗芒,宛如一只带着锐利獠牙的野兽,在靠近魏明流的瞬间,化为了数以万计的飞流箭矢,刷刷刷地钉入了魏明流的全身。
眼、耳、口、鼻,四肢、全身无一不被箭矢贯穿,魏明流浑身颤抖,鲜血留了一地,他再也无法叫喊,因为就连咽喉之处也被那箭矢刺破,只能发出依稀的‘赫赫——’的声音。眼泪缓慢地和着鲜血自他空洞的眼眶之中留了出来,现在魏明流什么也不想了,他唯求……速死。
“嗡——”
于万千黑暗之中,于无边无际的血海岩浆的炙烤之中,魏明流突然似乎‘看’到了一束光亮。
那道光亮似乎在感受着他的悲伤与刻骨的痛苦,波光流转之间,正轻轻地,温柔地呼喊着、回应着他什么。
魏明流眼里流淌着的尽是无边血色,他无力回应这束温暖明亮的光芒,有一瞬间他以为是他腰间的鸿鹄的力量,可一瞬间又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幻觉。魏若无人事不省,又怎可能此刻出现呢。
大概是……濒死之际的梦境吧。
而脱离了幻想的现实之中,魏舒玲瞳孔一缩,她看到鲜血自魏明流的眼耳口鼻四处缓缓流出,她使用自己另一半透明的魂体之目,查探到魏明流的灵魂之火急速地动荡、衰弱下去,竟然很快便要熄灭了。
“施定尘,你——”魏舒玲怒火中烧地想要打断,不想施定尘却得意洋洋地停止了刑讯,扬眉看了魏舒玲一眼,而后高声继续喝问道——
"竖子明流!你与魍魉魔界暗自勾结,谋划杀害谈盟主,打伤魏若无,此事你可敢认!”
魏明流咽下口中的血腥,身上的白衣已染上斑斑驳驳新旧不一的血痕。
他勉强抬起头来,周遭的黑暗消失殆尽。看着来审他的施定尘,魏明流恍惚了片刻,一道又一道的鲜血自他的眼眶、鼻耳流出,然而他恍如未觉,徐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认。”
他的呼吸极浅,施定尘显然用了什么秘法,除了魏舒玲,竟然没有一人能看出端倪,魏舒玲再度开启自己的魂体之眼——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自魏明流的识海之内令有一股诡异澄黄的火焰,不断在炙烤着魏明流的神魂。
再这样下去,魏明流只能落得个神魂陨灭、魂飞魄散的下场。
现下魏明流已经被折磨得濒临崩溃。然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唯有阎不枉和魏舒玲知道其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只剩一根弦勉强绷着,否则不会从沉默不语,到张口就认。
魏明流突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转动了眼珠,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看着魏舒玲,想从她脸上得到魏若无安好的讯息,也是想求一个解脱。
他太痛苦了。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灵魂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