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Cao著梵阿玲,演奏著陌生的异国曲调。
严靖和正拿著刀叉,切著一块热腾腾的牛排,徐景同纵是对西餐没什麽特别爱好,也被食物的香气诱得食指大动。他瞧了瞧,眼见那两人相谈甚欢,一时半刻没有要结束的模样,便偷偷溜出了餐厅,来到後厨,向战战兢兢的厨子要了几个面包并nai油,就著一碗浓汤迅速地吃完,最後拿餐巾抹了抹嘴,又赶忙回到了餐厅内,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时严靖和同吴小姐已经在用甜点了,两人谈笑风生,似乎谁也没发现他离开了片刻。最後用餐结束,吴小姐乘上了自家的汽车,礼貌地微笑著同严靖和道别。严靖和脸上的笑意在吴小姐离去之後,便彷佛突如其来地垮了一般,面无表情地望向了徐景同。
严靖和冷冷道:「你方才去了哪里?」
徐景同吃了一惊,一时不作他想,匆促道:「下官错了。当时……有些饥饿难忍,去後厨要了点东西吃,并非刻意擅离职守,求大帅宽宥一回。」
「饿了不会说麽。」严靖和嘲讽道,「莫非你鼻子下面那物事竟是个装饰?」
若是当真说了,只怕又要被责备一番了罢。徐景同这般想著,但究竟不敢反驳,只得低著头,竭力做出了有心悔改的模样,老实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严靖和却转身走回餐厅内,同时道:「进来。」
「少爷?」徐景同一头雾水。
「今日既包了场,就别浪费了,你也吃一顿罢。」
徐景同在餐桌上坐下,一时之间,心中浮现的倒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困惑紧张。不知道严靖和究竟是发了什麽疯,竟让他一起坐下用餐,严靖和自己是吃饱了,在徐景同用餐时,便在旁边喝著酒,只是偶尔会投来喜怒不形於色的一瞥。
与严靖和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的事情,除了无法避免的例外时候,十几年来从未发生过,也怪不得徐景同如此的讶异惊惶,不知所措。
(待续)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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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 八
八、
徐景同虽是出身奴仆,但也是自幼跟在严靖和身边的,自然懂得吃西餐的种种礼仪,不至於贻笑大方。然而相较於这些琐事,却是眼前的那人更令他感到无所适从。
严靖和便坐在他正对面,一手擎了玻璃酒杯,饮著洋行千里迢迢带到中国境内的葡萄酒,若无其事地瞧著他。徐景同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铺好餐巾,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好看些;但究竟是缺乏经验,那块牛排却是怎麽也切不开,叫他心中一阵发窘。
便在此时,严靖和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生过来,替徐景同切好了牛排,这才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意外的是,他虽出了点丑,但严靖和竟没有嘲笑他,反倒默然不语,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直直盯著他,徐景同便如同被猛禽盯上的猎物一般,一阵毛骨悚然,惊惧地动弹不得。
倒不是当真畏惧於此人,只是那目光实在太陌生又太少见,乍然目光相触,徐景同纵是多年服侍严靖和,亦不免生出了几分忐忑不安,纵使难得有了吃西餐的机缘,却是食不知味,全然浪费了厨子的一番好手艺。
「景同。」严靖和忽然叫了一声。
他回过神来,忙放下刀叉,谨慎应道:「是,大帅有何吩咐?」
「你……喜欢吃西餐麽?」
「只要是大帅给的,无不是好的。下官绝没有不喜欢的道理。」徐景同全然不曾多想,如以往一般老老实实地道。
这般回答,却不是刻意讨好严靖和,只是奴性早已深入骨髓,改也改不掉,被人一问,便下意识地给出了主子会喜欢的答案。其实真要徐景同说的话,这西餐却是不合胃口的,虽样子弄得Jing致,但不过就是一块rou一点薯泥还有一碗浓汤,虽味道新奇,但却不抵饥,便是街角小店卖的热腾腾的rou包子,都更让他喜欢。
严靖和凝视著他,半晌方道:「既是喜欢,便多吃点。」
说完,严靖和迳自叫了服务生过来,瞧著菜谱,一连又点了十来道料理;因是包了场子,後厨上菜的速度也极快,不过片刻,桌上便陈列著一道又一道的食物,光是主菜就有数种,甚至还有一整只抹著牛油同香料、热腾腾地冒著白烟的烤鸡。
那人如此作派,让徐景同受宠若惊之馀,心中也不由得打了个突。
「瞧你这般喜欢,这便把桌上的食物都吃了罢,就算是我赏你的。」严靖和轻描淡写道。
徐景同一怔,这才知道要後悔,但却来不及了,只能硬著头皮开始进食,寻思自己究竟是何处得罪了这活阎王。他想了又想,却觉得自己先前的应对并无出错,因此更加的困惑,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你不是挺喜欢这些东西的麽?这回让你多吃一些,好叫你得知,敢说出那样的话,我自然只有从善如流的道理。」
徐景同匆匆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脸茫然懊悔,但却急切道:「下官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