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红香已能自个下地活动,霍老二日日来李家,又是劈柴打水,又是送饭熬药,好不勤快,红香每每想要上前帮忙,霍老二唯恐她以后落下病根,总是给她按在凳上,手下动作更加麻利,红香便红着脸在一旁看着他干活,时不时地搭一句话。
一来二去,红香和霍老二是暗生情愫,但后者却不敢开口询问,连试探都不敢。自家赤贫清苦,一间破房半拉炕,如何痴心妄想那天仙似的姑娘,何况红香是在县城里大户人家出来的,定见过不少人才出众的公子哥,又如何会看上他?
再说红香这边,明明暗示过许多次,但那呆子就是不开窍,姑娘家面皮子嫩,她也总不能挑明了讲,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霍大娘在一旁瞧着也急,她的想法和儿子的一样,但又实在喜欢红香那姑娘,最后她托李家三叔帮忙探探红香的口风,看人家姑娘是什么意思。
这日,李家全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众人聊着聊着便说到了天天都来的霍老二身上,红香低着头小口吃饭,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着这个夸霍老二勤快,那个赞他憨厚,直说的好像夸了红香自己一样,偷偷弯起了嘴角。
也不知怎的话锋一转,就转到了红香身上。三叔打量了红香一眼,放下碗筷,道:“红香,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红香闻言抬起了头,却不知如何回答,瞎子都能看出霍老二对红香喜欢的紧,一诺他们一齐看着红香,等着听她回答,后者红了脸,小声说了句“不知道”。
“红香,你虽然曾经是当丫鬟的,但毕竟也是从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咱们这穷乡僻壤,日日粗茶淡饭,也不知你过不过的惯,我见你模样生得好,料你在城里找一殷实的人家过日子也不成问题。”
一诺他们听了直为霍老二着急,却也不好插嘴,红香白了脸色,哆哆嗦嗦问道:“三老爷,您是要赶红香走吗?”
三叔眉目慈善,道:“你这孩子,多想了吧!我就是问问你日后有何打算,我俩个侄子在城里做小买卖,多少能认识些知根知底的人,若你想在城里找户人家,我托他俩给你扫听扫听。”
红香仔细分辨了会三叔的表情,这才缓了脸色,道:“三叔莫说什么殷实人家,就是那城里我都不愿意再踏进一步,那的人,人人都有一颗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倒不如这桃源村的村民们朴实憨厚,我宁愿在村子里安家落户。”说到最后一句已声细如蚊,头更是压得低低的,臊红了整张脸。
三叔笑着点点头,道:“你若想在村子里安家落户倒不是难事,赶明我帮你说说。”
红香臊得差点将脸埋在桌子上,这才明白三老爷之前说的都是为了试探她,至于是替谁试探,那自是不用说了。
三叔笑了笑,又问:“你倒是怪,为何不愿意去城里享福,反倒喜欢窝在小村子里吃苦?”
红香毕竟也在大户人家里伺候过十来年,心里揣摩着三老爷说这话的意图,沉思了片刻,方道:“人人只羡在城里大户人家能吃得好穿得好,却看不到我们这群做下人的在火坑里的挣扎。”
三老爷问的话,其他人也跟着好奇,若是换做一般人,怕是恨不得能攀上更高的枝吧。红香见三老爷并未打断,便接着说:“大户人家的下人是好当的?主子的饮食起居,吃穿住行不都得伺候好了?主子稍有不合心意,就得换来一顿打骂。”
四海插嘴问道:“那事事都伺候好了不就行了吗,我听说大户人家经常打赏些吃食物件给底下的人。”
“你以为得到打赏是好事了?像我们当丫鬟的得到老爷、少爷的打赏,得小心夫人、nainai的嫉恨,稍微有些姿色并抢眼的,夫人nainai们就时时刁难,最好能寻着个错处一早打发出去。若是当小厮的得了打赏,还得堤防其他小厮的嫉妒,他们怕你抢了他的位置,有机会就在主子跟前嚼舌根,或是背后使什么绊子。再说事事都伺候好了那根本是不可能,左右什么错也没有,也能给你挑出百般错来。”
一诺他们听得入神,红香见三老爷一直不说话,继续道:“那哪里是大户人家,说是龙潭虎xue也不为过。对上,处处谨慎,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换来十几个巴掌,或是手边有什么就拿过来往下人身上招呼,我胳膊上的疤,就是房里nainai用热茶泼的,这还是我躲得快了,那杯热茶原本是兜头兜脸泼过来的。”红香指了指左胳膊。
唐绕在一旁点头,跟着用手一比,道:“我见过,这么大一块了。”
众人闻言咧嘴皱眉,下意识地摸着胳膊都能想象的到当时的钻心的疼,唐绕忽然意识到大家都停了筷子,似是因听了红香说的话,赶忙站起来道:“我这就去收拾碗筷。”一诺、无二、四海也纷纷站了起来,敛着桌上的碗筷。
李乔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待会再拾吧,难得晚上无事,大家坐一起说说话也好,红香继续说吧。”
红香点头,道:“在大户人家里,死个把的人都不足为奇,大都是卖倒的死契,主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便真死了人,也不过是赔给其父母十来两银子,若是无父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