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笳见他垂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又笑道:“段大人若后悔方才唐突了佳人,便赶紧去追,现在八成人还没走远。”
“清笳你误会了!”段惟不懂女子心思,自然也不懂杨清笳这是故意说的反话,只赶紧解释道:“我与李小姐并不熟。”
杨清笳听他方才对卞轻臣说的那番话,心中不可能不感动,此刻瞧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
她心中早就有个问题,平时拉不下脸问,此刻却是忍不住了,于是顺水推舟道:“人家李小姐可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英雄救美,美人不都是要以身相许么?”
段惟愣了愣,道:“我是救过她一次,不过也是因为公务。”
他心中憋着事情说不出口,看着杨清笳的侧脸,终于还是道:“若说英雄救美,被救之人便要以身相许……”
那我救过你,可不止一次。
然而他始终不敢将这话说出口,只是拿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杨清笳见对方望着自己,稍微想了想,便知道他剩下那半句没说出口的是什么,她心中的憋闷烟消云散,此刻微微一笑,调侃道:“我也救过你,是不是也算‘英雄救美’?”
段惟闻言噎了一下:“清笳自然称得上‘英雄’,可我……”
杨清笳瞧他欲言又止,笑道:“段大人如果在我‘老家’那里,倒担得起‘美’这个字。”
段惟有些不高兴:“我是堂堂男子,怎可用此字形容?”
“非也,”她摆摆手:“美指得并不是Yin柔娇媚之意,男子亦有刚强之美,段大人对‘美’的理解太过狭隘了。”
段惟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便随她去了。
他一个大男人,虽从未在意自己容貌如何,不过现下被心仪之人褒扬,也禁不住心中涌上一股愉悦,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丝毫不显。
二人又闲扯了一会儿,杨清笳心中惦记着正事,还是说回了案子。
提到案子,段惟脸色便倏地暗沉下来:“现在京城内外,均传真凶便是‘一枝梅’,但你我均知,真凶并非是他。”
杨清笳点了点头:“正因如此,我才想尽快查出真相,不过有一点,我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哪点?”
她回答道:“卞轻臣为何要捏造证据,指证一枝梅是凶手呢?这案子根本没什么捞头,还容易惹得一身腥,他素来对此避犹不及,这次却主动找到小凤,竟倒找些银子,除了突然良心发现外,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缘由。”
段惟想了想,道:“李府也被盗了。”
杨清笳讶道:“你是说李昐府上?”
“不错,”他略微沉yin:“李府刚刚被盗,卞轻臣便找人指证‘一枝梅’是凶手,这二者……一定有所关联。”
杨清笳微做思量,对方说的不无道理,于是问:“克允觉得这其中关联究竟为何?”
段惟目前也无甚头绪,只得道:“现在还不能轻易下结论,若我们能将这案子破了,那也许会得到些蛛丝马迹。”
“眼下线索寥寥无几,首要之际,还是得找出被害者死之前究竟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人。”说到此处,她不由叹了口气:“前几日我已问遍附近百姓,半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未曾得到。”
段惟想了想:“你问普通百姓,自然难有所获。”
“你的意思是?”
“死者是乞丐……要论消息灵通,自然要找‘他们’才好。”
杨清笳想了想,灵光一闪:“克允说的是丐帮?”
段惟点了点头。
-------------------
二人说到做到,当日下午便找去了丐帮总坛。
丐帮属江湖帮派,若论规模,自然也担得起“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头。
江湖帮派素来与朝廷泾渭分明,两不相干,今日段惟主动找上门,未免有些吊诡,丐帮免不得揣测犹疑。
段惟和杨清笳坐在聚贤厅候着,这里虽是乞丐之帮,可这总坛仍旧建得豪奢气派
关于丐帮,段惟身在公门,却还是一清二楚。
可杨清笳就不同了,她现在好奇得很,正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着。
托金先生的福,丐帮的传奇色彩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许许多多传奇故事和人物都曾多多少少与这里有关。
她看着偌大聚贤厅,想着待会儿来人会不会也是一派豪侠气概,义薄云天。
然而想象终归是想象。
约莫盏茶后,门口看守的乞丐突然喊道:“帮主到!”
段惟和杨清笳闻声而看,一个年过五旬的男子大步而进,他人尚未近前,嘴里却连声道:“不知段大人和杨状师光临敝帮,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这人身量不大,手里没有打狗棒,想必也不会降龙十八掌。他身着一身体面的缎子,眉目Jing干,比起丐帮帮主,倒更像一个Jing明的商人。
“刘帮主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