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都有些哑了:“新帝登基,诸多事宜都离不开锦衣卫协办,”他说到此处,顿了顿,忍不住抬头看着她,问道:“你见过……皇上了?”
杨清笳闻言垂下眼,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我在宫中见过各位藩王的画像,当时只觉他相貌有些相似,却没想到世上会有如此巧合……”
杨清笳并没有怪他之前未对自己言明,只道:“我在良乡驿站已见过皇上,他倒没多说什么,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段惟见她满面淡然,也不再多说,点点头。
☆、第143章 人心难永?
晌午过后,阳光正好。
院内静悄悄的, 花架下面是大片的荫凉。
微风过, 一缕幽香传进鼻端, 有人紧绷多时的神经, 终于不自觉地缓缓松懈下来。
杨清笳正想着心事, 突然听见身旁传来一阵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她侧头看, 一见之下,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段惟正仰坐在花架长椅上,短短一刻钟,便已睡了过去。
即使在睡梦中, 他腰板也挺得溜直,始终端端正正地仰坐着,就如同他本人一般, 刚正凌厉, 永远都没有萎靡不振之时。
杨清笳看着段惟眼下隐隐青黑, 知道这段时日他定然十分疲累。
她伸手将椅背上搭着的披风拿下,轻手轻脚地盖在他身上, 自己则继续读手边没看完的书。
西风吹,黄叶落,海北天南一双人。
杨清笳和段惟在一起时,似乎总是伴随着形形色|色的命案,繁重危险的任务……
他们很少这样,没什么负担,就只是如此安安静静地待着。
她拿着书看了半晌, 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杨清笳心中认命地叹了口气,轻轻放下手中书,忍不住扭头看向他。
段惟将头靠在宽厚的椅背上,睡得正熟。
平日里他总板着脸,杨清笳眼睛又全都放在了线索案子上,少有端详的机会。
现下他安安静静地睡着,倒是让杨清笳能仔细看看他了。
段惟额头饱满,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下颚略微挺翘,侧面曲线流畅惑人,是中原人少有的起伏有致。
这样的一张脸,若不是每日苦大仇深的板着,一颦一笑之间,不知能俘获多少芳心。
她蓦地就想起在东倭命悬一线时,他也曾为了救自己,单刀赴会,置生死于度外。
后来他伤重带着自己坠崖,那一夜崖底漆黯的山洞中,他也是这般阖目昏睡,仿佛再不会醒过来。
她当时只觉心神俱丧,仿佛天塌了一般。
杨清笳其实并不相信爱情。
或者说,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永不褪色,永不腐朽的爱情。
她做律师时已见过太多反目成仇的情侣,同床异梦的夫妻。
她也曾经在地铁站旁,在公园角落里,在贴满斑驳小广告的天桥上……看到年轻的姑娘,或者小伙子,蹲在地上,不顾过路人惊愕好奇的眼光,对着电话那边的人,或嚎啕大哭,或嘶声质问。
人在爱情之中,往往会失去本性,迷失在求而不得,煎熬备至的爱欲之中。
殊不知,已在对方眼中,变成了一个满目可憎的陌生之人。
花开千树,谁能那么幸运,折下自己那枝国色天香;
弱水三千,谁又能不偏不倚,只取一瓢饮之。
可她偏偏遇见了段惟。
在错误的时间里,在错误的时空中。
一个淡漠,一个冷静;一个内敛,一个自持。
明明最不合适的两个人,却偏偏要纠缠不清。
杨清笳思绪纷乱,低头看着他。
段惟仍旧无知无觉地睡着。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人都说唇薄之人向来无情,可他却能为了杨清笳连命都不要。
她看着看着,便似着了魔一般,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触一触对方的脸颊。
然而在指尖即将碰到的时候,她猛然回过神。
蜷起手指,想将手伸回。
却突然被此时理应熟睡之人,轻轻抬手捉住了腕子。
对方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杨清笳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后,赧声轻问:“你没睡着?”
段惟浅浅一笑,却不放开她:“我方才睡了几日来,最舒服的一觉。”
“那你——怎么知道我……”
段惟也不起来,就这么仰头看着她,道:“练武之人,被人近身又怎会浑然不知?”
原来他早就察觉了,却偏偏待自己伸出手后,方才睁眼,分明就是捉弄,杨清笳心里愤懑道。
“杨状师,”他惯常冷淡的音色中带上了一丝笑意,问:“你伸着手,是想要对我做什么?”
杨清笳微微挣动了几下,方才心里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