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更新呢。”
“哈?”我更好奇了,直起身去看,“我以为你这时候都不忘学习……什么更新?”
“哈哈我哪有那么努力,”贺南笑,侧身把屏幕亮给我看,“……我之前突发奇想,就把我俩的事情写成发在了网站上。”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还是做过一些艺术化处理的——比如脖子以下只字未提。”
“……”我伸手去拿他的笔记本,一眼看见文档上刚标了个“12”,遂惊叹道,“哦!你写了不少了嘛,有意思有意思,我看看。”
“哈哈哈你愿意看就看,”贺南也不拦我,挺大方地自我介绍,“小学生文笔,前言不搭后语,写这就图一时爽快,要是发现我把你描写成一个两百斤的壮汉那一定是我尊重了事实真相。”
我:“……没事,你高兴就好。”
贺南忍不住地笑,我无奈地伸手搓了搓他后颈,我说那我先看会儿啊,他说成吧,我瞌睡会儿——哎呀想好了今天更新,算了等面完基再说吧。
我说得了吧你,你写这玩意又不卖钱,这么可怜的两个点击还是你自己点的,早一天更晚一天更有什么区别。
贺南斜眼瞥我,随后表示我说的很有道理,但能不能可怜一下他脆弱的、作为一个半吊子(扑街)网文写手的职业道德和自尊心。
我笑得一塌糊涂,说冲你这敬岗爱业的态度大爷得给你香一个——没事没事,这文就当我俩在一起的一个纪念呗,也挺好的。
贺南佯哭,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蒙了个眼罩闭目养神,我端着笔记本看他写的文,万把字的,一会儿就看完了,半路摇醒他说你这写得也太减省了,人写网文的就是要注水注水注水,一万字写成十万字十万字拉成一百万,哪有你这么三言两语省省省过去的?
贺南眼罩也不挑起来,瓮声瓮气地说我不会写嘛……自娱自乐呗,你好像很懂嘛?
我连忙说我初中文化啥都不懂,就是觉得太短了啊!不够看啊!我能不能建议你现在起来把更新写了?
贺南终于舍得把眼罩拨开,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虽然你这么说我是挺高兴的……然而……”
“真的,”我诚恳道,“我觉得挺好的。”
“……没把你写成两百斤当然挺好的,是不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贺南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这文我就是庆祝一下找到男朋友的喜悦之情,其实里面好多都没展开写啊……我还在想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写个这个题材的长篇,比如我俩也在一起三五年了这样。……得了吧,想想而已,遥遥无期。”
“嗯,”我亲了亲他的眼角,“我们慢慢来。”
到沪时间不过九点,我和贺南倒都不是第一次到魔都,贺南的父母自驾来沪,下午一起到医院。
我俩在酒店旁的一家咖啡馆和那一对面的基,两人都来了,都很高,目测贺南那基友老刘——贺南这么称呼他基友,穿鞋有一米八,他对象阿山则更高,两人站在一起只看外表完全看不出异样,打人群中看颇为醒目。
贺南临行前往靴子里塞了十厘米增高鞋垫,悲伤地跟我说他脚下踩的是男人的尊严。我颇为无奈,只得表示沉痛的理解。
茫茫人海中与同类相遇的感受很神奇,开始我以为会很尴尬,却也没有,在咖啡馆瞎聊了一阵之后四个人跑到CBD瞎逛,我格外关注了一下装饰品,象牙牌子翡翠古玩之类的东西,贺南看着那价格表示爹爹养不起你这败家娘们儿,折身去折扣店给自己买住院换洗的衣服。
临近中午阿山表示他得赶晚班就先走,老刘陪我们到医院,贺南暂别我们去跟他父母会合,我就准备送一送老刘。
那时候我和他也有点熟悉了,等的士来的时候我就多问了一句,问他有没有就医拿诊断手术的意向。
老刘沉默了一下,抬起眼摇了摇头。
我有些诧异,也能理解。他笑了一下。
“起码我现在还是以自己的意愿活着的,工装不分性别,身高体型我也还算满意,父母不管,男友明确肯定我的情况,”老刘仰头看看天,舔了舔嘴唇说,“年轻的时候不明原因的痛苦,自残、自杀、酗酒、休学……都走过来了,现在……现在就这样吧。”
我苦笑。
“贺南还是挺好的吧,”他转头说,“他手术父母来陪床啊。”
“可能吧,”我摇摇头,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身后虚靠的墙面,“他也不好,唉,谁好呢,都是一样的……前一阵还跟我说他妈气急了骂他不男不女半雌雄,怀疑自己交的都是假朋友,跟别人说的‘跟同龄人出柜容易被接受’完全不一样。”
老刘闻言笑了一声,默然颔首,手掌压了一下眼窝:
“慢慢来吧,慢慢来。”
南方shi冷的冬风从街头卷过,扬起行人蓬乱的头发和风衣的系带。
我送老刘上车,裹了裹羽绒服走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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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