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至终都是青筮草。
而关于裴玉有没有喜欢过自己这个问题,青昧没仔细想过,实在是想也没用,三百年为鬼的日子,她已经将自己熬成了佛,所有的痴念怨恨都能寻求解脱,她不想为难自己。做人已经做的那么失败,做鬼不如就图个痛快。人死魂散,随它烟消云散。
不过裴玉说过,他不想杀她,只是法器难寻,所以青筮草他不得不取,让她不要怪他。
呵,不要怪他。
她不怪,要是他不在自己跟前晃,她连想都想不起来他了,但他既然又非要凑到跟前,青昧觉得自己恨他一恨也无妨。
洞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赤豹起身挪到她身边,头轻轻蹭着她的脸想要安慰她。青昧松开手,睁着的眼睛无波无澜,并无半分泪水。
这个时候若还能流出泪,她可真要把自己骂死了。
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雾蒙蒙的雨气中是那道月白的身影,青昧翻身坐起。
裴玉收了雨伞站在她的洞前,他额间发丝凌乱,一张脸被风雨吹的更加苍白,手中提着食盒,见她目光炯炯,便解释道,“路上碰到阿渺,雨天路滑,山路不好走,我便替她来给你送饭。”
温声细语,真是听不出半点不自在。
青昧眯眼不说话,裴玉便安静等着,等了又等,才等到她说一句,“进来吧。”
裴玉惊讶的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小心的抖落衣摆的水珠,提着食盒走了进去,“阿渺说你病了,所以特意做了素斋,有你最喜欢吃的素丸子。”他将食盒中的东西一一拿出摆上。
青昧走过去一看,抬头问他,“酒呢?”阿季知道她的习惯,不可能不准备周全。
裴玉抿唇,“你生病了,喝酒不好,我便。。。”
“你便怎的?”
“。。。我给扔了。”
“。。。”青昧。
青昧实在懒得对他发火。
裴玉又从食盒中掏出药碗,“这是我新配的药,增加了一株仙草,你尝尝看是否有效?”
“有效如何,无效又如何,你明知我不会喝,又何必白费这心思。”青昧语气淡淡。先是挖你心,后又费劲心思的替你寻药治,若说这是补偿,青昧只觉荒谬。
但这话跟裴玉说不着,自从三百年前他摇身一变成为这浮玉山的新土地之后,他对千年前的旧事就表现了近乎寻常的偏执。就比如这药,明知她不会喝,照样次次送,三百年从无间断。
“裴玉,你若是有其他目的,不如早些说来,这温柔秘药一般的深情,两千年前我已领教过一遍,记忆深刻日久,至今不敢相忘。更何况如今,我也没有另一颗心给你。”
裴玉听完面不改色,这三百年间,她刺他良多,裴玉也练出了铜墙铁骨,青昧顿时失了兴致。
“斋饭既然送到,那就不留你了,请便吧。”
裴玉抿抿唇,朝她颔首,提着空掉的食盒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仍然是不急不慢,如果单单只从外貌评判,他与初遇之时毫无变化。变得只是他魔化的心,两千年为魔的时光里,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如今靠她的修为,已经完全探出他的真正实力。
青昧眯起眼,“裴玉!”
裴玉顿住。
“想必以你如今的修为,这浮玉山中也没什么入得了你的眼,你若是看上什么或者有什么目的,竟可以直接取之,不必绕弯子。只是你最好记清楚,如今我非是千年之前的凡人巫女,而是这浮玉山的山鬼大人。”她声色冷冽,潇洒肆意的相望,“所以这山中的一切皆由我守护,我不管你目的如何,若你胆敢伤害这山中任何人,哪怕一花一木,我皆视你为敌。你若觉得我会像两千年前一样任你为所欲为,便是小看了我。”
裴玉良久未曾回应,半晌他转身,青昧虽面无殊色,但其实早已蓄势待发,口中默念剑诀,手心隐隐泛剑光,却见裴玉只是平常模样,对她这番戒备无动于衷。
默然一刻,他轻轻说,“青昧,我不记得了,你说的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
青昧心神一散,手中白光消失。
“我很早就想跟你说,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你说的千年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他低头一笑,轻轻握起自己的手掌,“我这双手杀过多少人,做过什么孽,我都不记得。我唯一记得是你。”他抬头望她,深情款款,“青昧,我只记得你,你是我的妻子。”
两千多年的时光那般冗长,青昧记得自己做鬼、修仙、做神,每一个百年每一个五百年每一个一千年,那些故去的仇恨和后悔,温情和向往都淹没时光里,铸成她如今这冰火不侵的模样。但是眼前的罪魁祸首临了却用一句话将这些都抹掉,青昧长叹一口气,她仿佛看到两千年被这句话一刀切断,剩下的只是为凡人的那十几年。
“裴玉 ,你真是越发无耻起来。”
“你不信?”
青昧挑眉,“你说呢?”
裴玉最擅长的就是骗人,青昧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