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凡人便看轻了他,的确是我的失策。”裴玉很认同,话锋一转,又道,“只因他是你的旧识,所以我才未对他防备,否则我也不会大意。”
青昧不置可否,裴玉问,“怎么,不对吗?”
“他说他是我的旧识,我好像从来没有承认过。”青昧漫不经心道,“我看人的眼光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记忆却不算坏,裴玉,我做鬼的那百年里,帮助的人虽多,却形色百态各有不同,我记得的还算清楚。”嘴角一丝冷笑,扭头看他又道,“他说的那些旧事的确有,但是我救的那人并不叫’杨忘思’。”
她救的那人家境贫寒,贫贱之身面黄肌rou,形容卑微,没有杨忘思的气度与风采,也无他这般的好模样。所谓痴恋千年,也许不过是一个好听的谎言,至于谎言尽头是什么,图谋不过修为与法力。而这些,与如今的她而言,她统统不在乎。
青昧不在意,裴玉却不得不在意,想了想,还是劝道,“既知道他不妥,你还是要留在这吗?”
“若说是,你如何,若我说不是,你又当如何?”
“若你说不是自然是好,此时回去,正好可赶上阿渺的生辰。若你说是,我自然要劝你,人心诡谲,切莫掉以轻心。”抿了抿唇,又接着说完一句,“青昧,我总是为你好。”
为她好?青昧凉薄勾唇。
知道她不肯信,裴玉只是苦笑,“当年我对你有所图谋,自然满口甜言蜜语,如今我对你再无所求,你总该偶尔相信我一次。”
青昧不答反问,“知道为什么我不肯信你吗?”
这问题并不好回答,裴玉隐隐知道答案,但是不敢答,青昧观他神色,看破他的心思就要说破,“因为曾今轻信他人丢了性命,所以之后再不敢随意托付真心,对你如是,对杨忘思也如是。”否则这杨宅富裕,她何苦让裴玉日日烹食,不过是防人之心从不曾降低半分。
裴玉道,“若我再说自己不记得了,你也是不肯信的。”
“你就算散尽七魂,消失在我眼前,我也是不信的。”青昧抬头望天,并无多少情绪,“裴玉,我此生为人的时候已经爱过恨过,所谓姻缘前世,情深似海,于我都成了过眼烟云,目之能见,毫无留恋。你若是有所求,我姑且可秉承同僚之心,对你让上一让,可若你是为情而来。。。”青昧的双眼淡漠,缓缓而道,“。。。三千年物是人非,我早已不是你要寻的妻,你莫要浪费时间。”
裴玉面无异色,低垂眉梢看着自己的手,“仙人的寿命以万年计,千年不过是眨眼,这漫长的寿命无所事事,浪费一些也无妨。”
“。。。”青昧。
她话已经说得这般明白,裴玉竟然还能厚着脸皮接下去,实在让人气恼。
真是,莫不是自己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怎么人人都想来骗自己一骗,而且更甚者要一骗再骗。
咔嚓一声,手中的扇柄应声而裂,裴玉一惊,看了她一眼没敢说话。
青昧甩手扔了蒲扇,起身离了座位。
“青昧,你。。。不吃午饭吗?”
“没胃口,扔了。”
随着她话毕,房门在她身后啪的一声合上。
☆、寿宴
杨家的寿宴宾客纷纭,青昧与裴玉进了宴客厅,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了。
人间的寿宴如今花样百出,寿礼要丰厚,祝词要寓意深远,着装还要注意,除了做寿的主人一身红衣,宾客皆避了朱色,怕夺了主人家的风采。偏偏青昧一身红,丝毫不知遮掩,引人侧目。
青昧视若无睹的替自己倒了杯酒,刚要喝,被裴玉给拦住。
“你不是说要小心,这寿宴的吃食还是莫要入口好。”
青昧不在意,下巴指了指会客厅吃吃喝喝的人群,“呐,这许多人在这里,怕什么。”说完一饮而尽,叹一句好酒。
裴玉无奈,知道她嗜酒,不喝到尽兴不会罢休,只好坐于她身后照看她。
酒到酣处,杨忘思提着酒壶过来了。他今日也是一身红衣,唇色极浓,眉间隐隐妖异,与平日模样相去甚远。裴玉看他一眼,就沉了眉头。
杨忘思倒是无所觉,手中端着杯子,微微躬身,“裴公子,青昧。今日多谢二位前来,杨某不甚荣幸。”
青昧支着头道,“今日没带贺礼,来日再补给你。”
杨忘思摇头,并不介意,“你能来我已知足,何曾在乎什么贺礼。”
青昧道,“人间礼仪如此,我岂能不遵守,你放心,明日一定补一份大礼给你。”
知道推却不过,杨忘思只好道,“如此,那杨某就替祖母多谢了。”说完将酒杯往前又递了递,看着裴玉道,“裴公子,在下敬您。”
裴玉颔首,仰头喝干了手中的酒,将空着的酒杯示意他看。
杨忘思笑,拂袖一扫,空着的酒杯中又盛满了碧绿的ye体,“杨某还想敬裴公子第二杯,愿公子与青昧伉俪情深,夫妻同心。”
裴玉没动,杨忘思也不催促,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