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
苏惊生在原地站了几秒,半晌跌坐回马桶盖上,低头捂住眼。
手机屏由亮变暗,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动静。
下午放了学,苏惊生自己回的家。
现在红姨年纪大了,她也上初中了,左忱给她买了根电压很大的小电笔挂在钥匙环上,就让她自己上下学。
进门时家里很热闹,客厅里有五六个人在,整间屋烟雾缭绕。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陈礼和老刀都来了,离职的唐鹤和高涟也来了,还有个IT部的技术,带了只猫来。厅中央拼了张麻将桌,大家组织着一块打,声音稀里哗啦的。
苏惊生一进门,红姨就迎过来。
“小惊生回来啦。”她给苏惊生把书包脱下来,端来的热水递给她。“快喝点水,春天干得很,别给吹病了。今天课怎么样啊?作业做了多少?你不要动鞋子,快喝掉,……哎好,鞋子我弄行了,你去洗洗手,去,一会吃饭了。”
“红姨,我不想吃饭。”
“哎呀,不舒服了呀?”红姨摸摸苏惊生的额头,又摸摸她的脸。
苏惊生摇摇头,看上去明显蔫得很。
左忱虽然坐在牌桌,没打招呼,但苏惊生一进门她注意力就没在牌上了。红姨一说,她立刻把牌让给看牌的陈礼,走过来。
“怎么了。”
她低头看苏惊生,伸手要碰她。手指刚到,苏惊生猛地一把打开,清脆的啪响像个耳光,扇在她脸上。
左忱愣了。
苏惊生谁的招呼也没打,转身快步走上二楼,砰一声关上了屋门。
厅里各人都停了一下,面面相觑。
陈礼掐掉烟,扭头说:“哟,小玩意儿怎么了?不是在学校受谁欺负了吧?”
左忱沉默片刻,说:“你们玩吧,我去看看她。”
她走去二楼,烟味喧杂都浅了许多。左忱站在门口停了一会,敲了两下门。
她低头听,等了许时,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顿了顿,左忱推开门。
卧室里大灯没开,只有大衣橱里的柜灯开着,橱子里的裙子散了一些在地上。苏惊生躺在床上,被子裹成一团,衣服凌乱地扔着,连着胸衣和内裤。
她光着团在被子里。
“……”
左忱罕见的无措了一阵。
从她开始养苏惊生,她没有一次毫无缘由地发脾气,这是头一回。
左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站了一会,她在床边坐下,试探着拍拍苏惊生的被。
“苏惊生,天凉了,别光着睡。”她说,“把衣服穿上,有什么问题好好解决。”
“……”
苏惊生一个字儿的回应都不给她。
坐了一坐,左忱掐掐眉心,手从被子底下伸过去,想把苏惊生抓出来穿衣服。她猛地一缩,离左忱更远了。
“……”
左忱张了张嘴。
她本想命令苏惊生转过来,就像小时候一样,她也知道苏惊生最终会遵从命令,可话到嘴边半晌,就是说不出来。
试了两次,左忱意识到这不行,她没法像以前一样呵斥苏惊生。
她今年三十七了,但当面对苏惊生,她还不如二十多时披荆决断,杀伐坚冷。
左忱把手缩回来张口想说话,视野余光里的红却让她低下头,让她肃起脸。
是血。
“苏惊生。”
左忱不再犹豫,她展臂把挣动的苏惊生半拖半抱揽进怀里,把她的头脸挖出来,轻拍一拍。
“苏惊生,你怎么了,说。”
她边问边打开那个棉做的茧,发现床上也有,被上也有,血就是她身上的。再往下展,左忱一下怔住了,下意识地抿紧唇。
不等她再问苏惊生,门忽然打开,左忱立刻把苏惊生藏盖住,抬头才发现进来的是陈礼。
陈礼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血,瞪眼说:“妈呀,这不是让谁打了吧?”
苏惊生这时候也不挣扎了,她抱着自己,半身蜷在左忱怀里。左忱低头看她一会,慢慢地说:“苏惊生,你是不是来chao了。”
片刻,苏惊生闭着眼轻轻点头。
陈礼一下笑了。
“哎,你看。”她说,“果然是个女孩儿嘛。”
“……”
苏惊生忽然哭了。
她紧闭着眼,眼泪从睫毛间渗出来,顺着脸颊滑下,落在被上,落在左忱的高领毛衣上。
左忱动了动眉头,抬眼冲陈礼说:“你,滚蛋。”
陈礼:“……”
要是现实中能发表情,她真想打个吉祥三套大礼包甩左忱脸上。
陈礼摊手:“我说啥了?”左忱理都没理理她。
她把苏惊生裹紧,指尖蘸走那些眼泪,落颈在她头顶,用所知的所有温柔和声说:“你去浴室泡个澡吧?我去给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