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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擦去眼角的泪,蒋云玉于黑暗之中无声苦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又究竟想怎么样了。
都说心不狠,优柔寡断之人难成大事,或许从一开始他和阿水就不该在一起,他不是能成大事之人,他只想教教学生看看书,逗逗孩子陪陪娘子,就这般安乐的过完普通的一生。
不管阿水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她的身份,岳父大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一生不能普通,一生不能安稳。
注定了他们一生的跌宕起伏。
他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受不了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住的日子,他与阿水......原就不般配。
阿水又是如何打算的?她一声不吭,什么都没有与他说,是打算修养一个月以后偷偷的走掉吗?
然后呢?他和蛋蛋怎么办?她就这般笃定他和蛋蛋会等着她回来,会包容她所做的这一切吗?
而他呢?他会怎么做,又是一个苦笑,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如果真到了这一天,阿水突然不见了,他会如何做。
一床之上,一对夫妻,各怀心思,一夜无话。
丑时左右,闭着眼的黎静水动了动,看向一旁的蒋云玉,见他睡的安稳,悄悄下了床,衣架子上挂着早已备好的衣服,比之前的要厚实一些,佟嬷嬷特意准备的秋日里的衣衫。
身上还在疼着,这种疼痛对黎静水来说不值一提,就是动作之间有些无力,轻手轻脚一件一件将衣裳套好,是一套墨蓝色的细棉交领长袍,下配一双黑色棉布长靴,这是佟嬷嬷这三日连日赶制出来的,吸汗透气又挡风。
穿戴好的黎静水,立在屋子中央,回身看向安稳沉睡的蒋云玉,微弱月色下,他的面容模糊朦胧,却异常的柔和,脑海中浮现出以往蒋云玉温柔的笑、羞涩的笑、羞恼的笑、还有无奈的笑、包容的笑。
画面那么清晰,历历在目,每一抹笑容都好俊俏,好对她的胃口,她怎么看都看不腻,只想日日看,年年看。
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这所有的笑容都要是别的姑娘的了,他会对另一个漂亮温婉的姑娘温柔的笑,黎静水捂住抽疼的胸口,竟比之枪伤剑伤,落胎之痛更甚。
狠狠闭上双眼,黎静水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一狠心,扭头决然走出了卧房。
时辰还早,黎静水先来了书房,下人们早已入睡,院子里只有柔和皎洁的月光,空空荡荡,打开书房的门,黎静水不敢点蜡烛,就着月光寻出笔墨纸砚。
临走不能与君山说一声,那就写一封信吧。
佟嬷嬷和四清一直没睡,各自在自己的屋中焦灼等待,屏神静气看着外边儿的动静。看见卧房中出来的黎静水,她们以为该出发了,纷纷扛着行礼跟来了书房。
黎静水刚寻出笔墨纸砚,正准备研墨,几人便鱼贯涌入,清宁最先进来,看到黎静水的动作,赶紧将身上四五个大包袱都扔在了地上,跑到书桌旁接过砚台,悄声说:“让奴婢来吧。”
黎静水冲清宁笑了笑,没有说话,抽出一张找出来的信纸在桌上铺好,桌前就是窗子,这会儿已被黎静水打开,月光正盛,铺洒在书桌上,虽没有烛火,却也算亮堂,视野还算清晰。
清宁手脚麻利,研得了墨,又洗了一只笔出来,黎静水接过洗好的笔,沾满了墨汁,提笔于纸上,双眼却是盯着那米白色的宣纸发起呆来。
怔愣的看了信纸好半晌,黎静水眨眨眼,笔尖终于落在了纸上。
她的字不好看,歪歪扭扭,她却写的格在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几乎都不用想,便跃然于纸上。
佟嬷嬷和四清围在一旁静静看着,待那字慢慢的多了,四清却是控制不住,纷纷往下落泪珠子,清扇捂唇,强忍着心疼,哑着嗓子哭道:“县主,您这是何必呢?”
姑爷不是那不明理的人,县主何必这般说,竟一点儿也不为自己打算。
几笔写完,黎静水找出一个信封,将信纸折好塞进去,淡淡说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不该被我耽误。”
及至此刻,临近出发,黎静水的心已平静下来,一切都是她应该承受的,不该叫君山和蛋蛋因她痛苦,她注定不能安乐,原就配不上君山,君山应有更好的日子,她相信即使她不在,君山也会好好照顾蛋蛋。
好像她俩,原就是君山对蛋蛋更细心妥帖一些。
四清已泣不成声,黎静水看了她们一眼,无奈叹气,扭头将信递给佟嬷嬷,道:“佟嬷嬷,帮我把这信塞到卧房门下去。”
佟嬷嬷接过信,沉默的点点头,转身出去。
“别哭了,时辰差不多了,等佟嬷嬷回来,我们便要出发。”黎静水摸摸跟前清宁的脑袋,轻声说道。
四清擦擦眼泪,抽抽噎噎,各自默默去找了自己的行李提起来背好,立在一旁准备着。
没一会儿佟嬷嬷便轻手轻脚回来了,对着黎静水点了点头,黎静水开了口:“走吧。”
庆幸的是蒋府下人不多,守夜的更是少,一路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