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工作狂来说,能把这么多时间腾出来,就已经算是不能更深沉的爱了。
苏桕从书房走出来时,殷放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副模样分明是在等着她。这个少女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仿佛是从那张病床上醒来后殷放身上就发生了这种十分微妙的变化。
他看她的眼神不再充满费解或失落,而是装满几乎压得人喘不上气来的沉重。他说话时也不再像个局促小心翼翼的大男孩,突然之间就变作一个十足稳重的男人模样,嘴巴里边儿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有了特殊用意甚至藏着试探。连同眉宇间承载的那种热情和张力也尽数蜕变成冷淡,举手投足甚至一个背影看起来都是同后来的那个殷放更加相像。
而不是最初的那朵小娇花。
这个想法在苏桕脑海中一闪而逝,让她心惊又觉得荒谬,这个少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来的突然的第六感或者说是直觉全盘否定。
可事实证明,她该多给自己一点信任的。
殷放就看见这个近来一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少女这时一步一步朝他靠近,他唇角微微翘起,说不出是欣忭还是满满几乎能溢出来的嘲讽。
他是后来的殷放啊不是那朵曾经的小娇花,他知道苏桕这时靠近的原因,对她的目的更是再清楚不过。
苏桕在同殷放隔开一小段距离的沙发上坐下,远远看去两个人之间泾渭分明。
殷放因为这时布满他全身的那种无力感而觉得有些生气,他实在不喜欢苏桕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可他又分明没资格感到愤怒。
在这时,他听见身旁这个少女的声音:“下午我爹找你去公司大约是想跟你提我们两订婚的事。”
苏桕这样说,语气十分温和就仿佛她会答应这件事一样。
可殷放转头看她,又分明望见她漆黑的瞳孔中装着一种可怕的东西。这个少女眼里全是抗拒坚决甚至可以说是嫌恶,但也许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这种微妙的情绪。
殷放十分努力才让他紧紧绷住的嘴角松了松,微微向上弯起,他回答说:“对不起桕桕,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他说话时那副冷漠的面孔上是挂着笑的,语气也十分温和。他后来用太厚重的冷漠做盾牌去阻挡苏桕靠近他了,以至于他现在不愿意泄露出哪怕一点点。
苏桕当然明白殷放话里的意思,她竭力克制要求自己不把前世的殷放和面前的他混作一谈,却仍旧感到愤怒。
但她最终还是将胸腔中奔走的怒意按捺下来,苏桕始终还是对曾经那个死缠烂打纠缠殷放的自己抱以同情和怜惜的。
所有才对这个没有伤害过她而是被她放弃的殷放努力的充满耐心,她再开口时又是一副平静的口气:“殷放,这件事已经说开很久了。就算你答应我爹,我爹再来要求我,最后这个婚仍旧定不成的。”
殷放就说:“那你告诉我,那天我躺在病床上时你说的那句‘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也不知道。这样也很好,还是不要像梦里那样了’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问,但苏桕却能清晰的望到他眼中的了然,仿佛在承认他就是明知故问无疑。
但殷放只不过是想要再一次确认他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的猜测而已,却没能意识到他的眼睛正出卖他,诉说他的秘密。
这时,那个前边儿已经被苏桕全盘否定的念头又一下窜出来。那个少女看向殷放的眼里就全变成意味深长,她回答说:“我只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那句话和那个梦有关放到现实就没什么可讲。”
她这样说时依旧注视着殷放的眼睛,声音温和动听眉目间全是动人的风波漾漾,像是在深海中歌唱,企图引诱渔夫失去方向落入圈套的鲛人少女。
但殷放并没有因此失去方向,他仍记得他想要弄清楚的是什么,就问苏桕:“什么梦。”
苏桕微微勾了勾唇,是了,虽然渔夫没有失去航向也没有落入圈套,但他似乎非要知道那个歌唱的少女究竟是何种面目,因此在十分清醒的状态下也朝她驶去。
她想如果搞清楚这将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殷放等了许久,才终于听见这个少女的回答:“我梦见你得了重病,隐瞒我和我分手,我那样对你说是因为我那几天昏睡太久人有些糊涂以为自己还没有醒过来。”
她笑了笑,又才接道:“殷放,你可千万不要是这么伟大的人。”
殷放听后莫名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苏桕和他一样是重生。然后又庆幸做梦远比重生好,因为如果苏桕不是真正经历过那一切,是不是就意味着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他这样轻易就被苏桕诓骗,没有丝毫存疑,因为殷放以为那个从十七楼摔下来的少女不会知道的,不会知道他所有冷漠的原因。
可偏偏这个世界总是存在这样多离奇的巧合。
苏桕听见殷放犹疑片刻,问她:“所以你之所以和我分开是因为这个梦?”
他说话时低着头,不再用他的眼睛注视这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