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宝与郑君宇交,秦家人是知道的,秦尚远信上最后这十六个字,“斗转星移、翻云覆雨”说的乃是现今新旧势力交锋已进入白热化,此消彼长,你死我活。京城郑家作为朝堂上旧势力的代表,自是首当其冲,而郑君宇作为郑家旁支,唇亡齿寒,为了自身和家人,牵连其中无可避免。“困在局中,身不由己”便是隐晦地说出了郑君宇现如今的处境。
安如宝长吁一口气,将心中的焦虑缓缓压下,将心中内容再大致浏览一番,暗暗下定了决心。
转过一日,安如宝带着宋初坐着安华的马车和往常一样来到镇上,进了门,便将其他三人拉到二楼,十分严肃地对他们道:“是我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之前那法子虽说可行,然可变因素太多,终是不太稳妥。我回去好好想了想,建成哥你那日提到的地珍珠让我想起了些东西,我问你,安平镇上可有油坊?”
方建成愣愣地道:“油坊?有是有,你问这个干嘛?”
安如宝道:“油坊在哪里?我有用。”方建成道:“就在镇东,离咱们铺子不太远。”
安如宝无意识地重复道:“镇东?”心中忽隐隐生出一丝微妙。
很快这股微妙之感落到就了实处。
安平镇上只一家油坊,占地面积不小,就坐落在镇东叠翠庄园旁边,而油坊老板正是吴是非。
吴是非皮笑rou不笑的看着安如宝,道:“听闻南北杂货近日就要易主,安小老板不在店里守着,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安如宝看了看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大厅,以及四周摆放的玲琅满目的摆件,每一个不说是价值连城,也是价值不菲,对吴是非口中的寒舍二字十分不认同,嘴上说道:“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有时眼睛看到的,耳中听到的未必就是事实。就如吴老板与在下的关系,在外人眼中,恐怕是过从甚密,交情匪浅,实际如何你我却是心知肚明,吴老板聪明绝顶,想必明白在下的意思。”
吴是非冷笑一声,不为所动,道:“别废话,说罢,找我何事?”
安如宝灿然一笑,道:“无他,只是想和吴老板谈笔生意。”
第74章
乐山县并非富庶之地,因其地方开阔,四通八达,却是连州的交通要地,消息流通便捷快速,秦尚远身为乐山县县令,安如宝便请自家二舅父帮忙打探一些关于地珍珠的消息,结果令他还算满意。只不过他本想将汇成杂货赶出安平镇之后再开始实施,如今却是不想再等了。
吴是非脸色十分不好,虽说他平日面对安如宝时也多少并非完全出于本意,却也从未如此明显表现出□□裸的不善。安如宝和他来往日久,知道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也不甚在意,笑着道:“不知吴老板可有意向与在下合作?”
吴是非未曾想到他的目的竟是如此,有些出乎意料,愣了一下方一口拒绝道:“没有。”
安如宝不以为意,干脆一屁股坐在吴是非下首的椅子上,招来站在门外的仆人,道:“给我来壶茶,还要上次的那种。”
那仆人不能拒绝又不敢答言,弯腰站在一旁出冷汗,吴是非在上首道:“安小老板上次说甚么,喝茶为朋方为上乘,我是深以为然,只是我这茶只请有胆识够朋友的真汉子真朋友,胆小怯懦之辈就罢了。不过安小老板百忙之中来此也属不易,给安小老板上杯清水即可。”
那仆人答应一声下去,当真很快给安如宝端来一杯清水。镇上这几日关于南北杂货的流言不断,吴是非如此表现,却正可说明他是真心为朋友之人,安如宝自不会将他这种小孩似的把戏放在眼里,面不改色地接过清水,喝了一口便放下,忽而一笑道:“记得我与大哥第一次见面是在玉兴城,彼时他正与一群文人雅士聚会喝酒,其中一人闲极无聊,见到我和夫郎说了两句闲话,我年轻气盛,便反唇相讥,还是大哥站出来不仅呵斥了那人一番,还约我上楼说话,可我因那人之故,便认定大哥与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愤而拒绝,是大哥不介意反而主动相交,才让我与他不致失之交臂。自那之后,我便知做人万不可被表象所迷,须知人生百态,其质万千,表为幻象,真在其内。”
吴家非以正道起家,比不得堂堂正正的豪门世家,家风却是严谨,且当代家主开明睿智,对小辈的教育甚是在意,以他的话说,吴家不留酒囊饭袋之辈,是以吴是非表面看起来是个纨绔,却不是个蠢的,听了安如宝的话,便已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面色稍霁。
安如宝看似轻松,实则暗地里无时不在观察吴是非的脸色,见状暗中舒了口气,再接再厉地道:“说起来,南北杂货这两年在镇上能安安稳稳地生存下来,全蒙吴老板暗中照拂,这个情安如宝铭记于心。这不我刚想到一个好点子,第一个便想到了吴老板你。”
这两句动之以情,马屁拍的恰到好处,吴是非心情又舒畅不少。这两年为了南北杂货他确是没少出力,两间铺子让出去了不说,镇上那些因南北杂货蠢蠢欲动的人也都被他暗地里软硬兼施地压了下去。安如宝明知道他做这些并非单纯为了他,却依然承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