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动了杀意，难道他还指望他一醒过来就对自己和颜悦色吗？
“我成了废人了，你高兴吗？”秦慕楚被楚一言搂在怀里，一丝挣扎都没有：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无法动弹。
“你不是废人。”楚一言皱眉，他不喜欢秦慕楚自暴自弃的语气。
“假惺惺。”秦慕楚把头转过去另一边：他身体动不了，不代表他会任由楚一言摆布。
楚一言抿嘴，轻轻叹一口气，把秦慕楚放回床上。
“龙管家，我想喝水。”
“这……”立在一旁从刚才就没说话的龙管家无措地看着楚一言：这两父子是怎么了？关系比刚开始接回来的时候还糟糕。
“喂他。”楚一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服侍了楚一言几十年的龙管家知道：老爷在生气，可他也在容忍二少爷。
龙管家轻手轻脚地让秦慕楚坐好，插了根吸管进水杯，然后扶着吸管让秦慕楚喝水。
温热的水自喉咙而下，烫热了他的胃部，舒缓了渴意。
“谢谢。让我躺回去吧，我累。”光是面对楚一言，他的心就累得巴不得死去。龙管家又依言让秦慕楚躺好，并帮他盖上被子。秦慕楚缓缓地闭上眼睛，示意他要休息了。龙管家朝楚一言点头示意自己先离开，然后带上了门。
秦慕楚真的累了，没多久呼吸就变平稳睡着了。楚一言蹑手蹑脚地坐在了床边，伸出手想要摸摸秦慕楚苍白消瘦的脸，他犹豫了很久，怕会弄醒他，可又抵不过想要触碰他的念头，最终还是把手移到额头的位置，拨开了他有些遮住眼睛的刘海：他要怎么做，慕楚才会原谅他？才肯接纳他？他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但惟独对秦慕楚束手无策：他的儿子，他从此以后最爱的人。
楚一言一直望着秦慕楚的睡颜，一眼也舍不得移开：他希望暮楚一醒来就能看见他，纵使不愿意，他也要逼他无法无视自己。
秦慕楚做了一个梦，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楚一言想要杀他的情景，他哀求，他怒骂，他逃跑，可是楚一言却总会出现在他面前，先是手脚，然后是眼睛，鼻子，舌头，耳朵。楚一言用匕首剥夺了他的五感，却总是不肯痛快地给他一刀。
“不要……父亲……我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你只是个外姓的私生子，你能和楚坤比吗？用你的死换他不用受屈辱，值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儿子，为什么楚一言能一次次地推他去死？楚坤的命是命，难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梁少宗不会伤害楚坤，进一步说，就算被强jian了那又怎样？难道男人被强jian失了贞Cao活不下去还是会怀孕？楚坤至少还活着，至少还能报仇？他呢？他就活该用命来交换楚坤的清白？活该被楚一言虐杀？没死成还要变成一个废人，他奉上了健康的左腿和双手还能苟延残存，要不是大哥来得及时，他甚至还会变成一个瞎子……如果之前的闯入者杀死他就好了，如果不是一时心软听楚一言的解释再回到楚家就好了，不……如果一开始从未遇到过楚一言就好了。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楚一言一而再再而三地狠下心要让他死，甚至他开口叫他父亲他都不予理会……
妈妈，你在哪里？接我回家好不好？这里不是我的家，楚家只是我的坟墓……妈妈，妈妈，求求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在见到楚一言……
秦慕楚在哭，开始的时候只是流泪，到后来啜泣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甚至抽噎得近乎窒息。泪水滑过左眼眼帘靠近眼角处的痣，看着让人特别心疼。
“慕楚……慕楚……”楚一言手足无措的喊着秦慕楚的名字，仿佛这样叫唤，他就能从悲伤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秦慕楚睁开眼的一瞬，泪水流得更加汹涌：
“楚一言，我恨你，”因为哽咽，秦慕楚的嗓子都哑了，“我恨你，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父亲，可是你连一天的责任都没负起过，你唯一做过的就是无视我生存的权利。第一次你说为了保护我，可这是第二次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你了。我和楚坤到底有什么不同，就为了那维护他的骄傲与自尊，你就牺牲另外一个儿子的生命，宁可让我死，你怎么敢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我不是你的仇人，我也没得罪你，既然巴不得我死，为什么还非要我回来……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个恶魔……我恨你，我恨你！”秦慕楚的胸膛起伏不定，边说话边喘气。
楚一言沉默地听着秦慕楚的话，表面十分平静，可是心里被他的话刺得发痛，痛得心慌：慕楚亲口说了，他恨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为了情绪不被影响而想杀了他，他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方法来让自己明白自己的感情。
“你恨我吧，”楚一言用手摸过秦慕楚脸上的泪痕，“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秦慕楚错愕地望着楚一言：他说什么？什么意思？
“伤害你，我的心也不好过，你痛，我的心更痛；”楚一言的手指流连在秦慕楚脸上的每一个地方，最终落在干裂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