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至湖中孤岛垂钓。
每逢此时,跟随地仙的灵鹫和灵兽都将尾随而至,趴在湖边,等着大饱口福。
地仙身边,没有天仙的诸多规矩,灵兽无需过多压抑本性。虽洞府的条件不能相比,好歹更为自由。
自第一尾入湖,冉遗鱼便成为仙湖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虽然每年都要损失相当数量,却好过在他处同鱼群竞争。比起一口能吞掉大半鱼群的家伙,被零星抓走又算得了什么。
鱼群中流传,早在千年之前,经瑞兽指引,鱼群方能于此存活。更有地仙见头鱼颇有灵性,助其淬炼-rou-身,收为坐骑。
“这等机缘,千载难逢。”
故事一代代流传,鱼群更加不愿迁徙他处,铁了心扎根三座仙湖。最大的梦想,哪天湖面掀起波涛,鸿运落到头顶,和先祖一般,成为仙人坐骑,离开“野生”队伍。
白衣仙翁回到洞府,正逢鱼群逆流而上。
大量冉遗鱼拥挤在水道,从蓝湖游向绿湖。
碧蓝的水面下,青色鱼鳞斑斓闪烁,似宝石雕琢而成。鱼腹下探出六足,牢牢抓握湖底青石水草,抵御水流冲刷。
头鱼在先,灵蛇一般的鱼身,足足比同类大出两倍。
背鳍拱起,薄如蝉翼,在水中展开,如彩纱拂动。
纱中,三枚尖利鱼骨扇形立起,尖端幽蓝,似淬毒的长针。不小心被刺一下,都是万分凶险。轻者昏迷数年,重者当场一命呜呼。
相比幼鱼,成鱼的自卫手段更多,鱼群中的头顶更是佼佼者。
不久,一只重明鸟飞过湖面,见鱼群回游,想打打牙祭,结果被头鱼刺穿爪子,即使未死,也要养上十几年,方能恢复如初。
再默默无闻,在仙兽中不入流,冉遗鱼也非寻常之辈,更不是能随便下爪,轻易入腹之物。
想要抓几条开荤,可以。
先做好被刺伤的准备。
然因灵鱼实在味美,尝过一回,就再难忘却。从年头至年尾,灵鹫都盼着地仙到湖边垂钓,抓上几条。
很显然,比起自己下爪,明显仙人的成功率更高。说不定,有傻鱼巴望着几乎不可能的机会,意图取代灵鹫成为仙人坐骑,主动上钩。
此绝非虚言。
两百年前,一条头鱼就是因此入网。
垂钓的地仙犹豫半晌,终摇头叹息,未让其如愿。
一则,没有淬炼鱼身的仙草,只是白费力气。二则,地仙迟疑时,灵鹫拼着被刺的危险,扑上去一口咬断了鱼尾。
断掉尾巴的坐骑,委实带不出门。
头鱼的梦想破灭,灵鹫保住工作,又得一顿每餐,极是畅快。
事已过去两百年,鱼群仍谨记教训,时刻提醒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轻易咬钩。
“仙缘少有,蒙仙人点化的机会,只能在梦中。”
虽是如此,不少冉遗鱼仍在心中存有梦想。毕竟,能从野生改为仙养,堪比一步登天。
鱼生哪能没有追求,失去梦想。
鱼群游到中途,白衣仙翁已站在湖边。
雪白拂尘搭在袖上,笑容和蔼,对着鱼群招手,朗声道:“头鱼何在?”
听其声观其形,绝不似要抓几尾喂灵兽。
去还是不去?
鱼群停在水道中-央,迟疑片刻,最大的一条跃出水面,摆动青色长尾,收起背鳍,做出顺服姿态。
啪!
水花飞溅,白衣仙翁挥袖卷来头鱼,仔细看了半晌,似在估量,“你可生出石鳞?”
“回仙人,我存世未足五百载,并未生出石鳞。”
头鱼垂首,六足缩起,紧紧贴在鱼腹,恰似几片长鳞。颜色均为翠绿,只杂有几点墨色。
“哦。”
白衣仙翁不置可否,头鱼心中打鼓,没生出石鳞,便不足以被淬炼-rou-身,更无法点化为坐骑。千年难得一遇的机缘,却因自身条件所限,只能白白错过,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头鱼沮丧万分,以为随后要被下锅。
白衣仙翁却道:“未生石鳞,关碍不大。四百载的寿数,应已足够。”
恩?
头鱼不解,抬起头,尾巴甩甩,莫非他还有机会?
“现有一场天大机缘送你,你可愿意?”
机缘?
天大的机缘?
头鱼双眼发亮,背鳍差点-炸-开。
最后一刻,理智回笼,小心翼翼问道:“仙人,我未有石鳞,不能离水远行,机缘于我恐也无用。”
“非也。”白衣仙翁笑道,“无需离水,只需看守五铢灵草,每日浇灌,待果成之时,自有你的造化。”
“仙人要在湖边移植仙草,交由我等看守?”
灵草成果,必是炼丹。得丹气滋养,鱼群都将受益。
白衣仙翁摇头,打破头鱼的幻想。
“我无那等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