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去宫里谢一趟恩。小仨儿就来找她,当天下午引着她就去了宫里。
林殊还没有从这个天将馅饼的惊讶中缓过神来,就已经被拉进了宫里。
听小仨儿说,林殊现在已经是镇抚使了,按理就该至少有一名副官,督主就派他过来了。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林殊有一阵恍惚。
到了皇宫里头,林殊只在殿外面站了一会儿,就遇见了御林军的右统领。
右统领看上去Jing神还不错,完全没有被处罚过得闷闷不乐,倒是看见林殊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英雄出少年。”
虽然这右统领当时对林殊颇有偏见,但是经过那一战,还是对这个小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这小子前途无量啊,但是,还是要跟对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殊一眼。
跟对人?林殊皱起了眉头。
右统领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摇了摇头。
毕竟,这天下能给人一切的只有高高在上的那位主子,这官位是皇上给的,也能随时收回,能和主子一条心的,才能被主子重用。跟着一个阉人?右统领笑了笑,走了。
林殊还是没有等到皇上接见她,只等到了李德全来说了几句话,说是陛下正忙,林殊也就准备走了。
这厢便又有一个小太监前来请人,说是端贵妃想见见她。
小仨儿认识这人,朝林殊点点头,林殊便跟着走了。
只是在路上,忍不住回忆起了李德全身上的味道……药味?
林殊不知道这端贵妃找她有什么事情,只是知道这人和督主是交好的,也就放下了一颗心。
上次林殊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最低品的小太监,现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正五品的镇抚使了,着实让人忍不住感叹世事无常。
因着督主认了侄子子,大家都以为这侄子是个带把的,所以林殊见贵妃的时候,隔了一道屏风。
端贵妃是大皇子的母妃,大皇子一走,端贵妃整个人都似乎憔悴了许多,却越发有了柔弱美人的风姿,难怪能在宫中屹立十年不倒,这宫里,谁不知道端贵妃就是没有戴凤冠的皇后?
只是端贵妃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从来没有打过那皇后之位的主意,倒叫人有些意外了。
端贵妃是知道林殊的底细的,问了问督主的情况,叹息了声。
“你这孩子多陪陪督主,他一个人,都这么多年了……”她的神色有些怅然,透过屏风,看着下面站得笔直的林殊,目光好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她也是这样,偷偷摸摸地在大人议事的时候溜到了屏风后面,隔着重重叠叠的山水,恍然间望见了一双盛了星海的眸子。
“站着的样子,倒是和他当年有几分相似。”端贵妃敛下了眸子。
林殊一愣,听贵妃娘娘的话,她与督主是旧识?
还没等林殊说话,就听见端贵妃一个人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本宫自然是和季星河是旧识,”她仿佛能听到林殊心底的声音,“还不光是旧识呢。”
“大概那时候本宫在林府还没出阁的时候罢,晟睿也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罢了,就认识他了——还是偷着认识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殿里头就只剩下了端贵妃和林殊两人。
“在屏风后面偷看了一眼,就自以为认识了。”她自嘲一笑,“当时他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季家如日中天,他生得好,又有才气,一手箭术更是出神入化……临安的贵女,谁不想认识他呢?”
“可惜啊,出了那件事情,不然,本宫怎么着也要嫁给他的。”她低笑。
林殊心头一跳,那件事情是指……“满门抄斩”麽?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进宫一趟会听到这样的密辛,除了震惊,还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情绪在慢慢酝酿。
“本宫进宫的时候,接本宫的就是他了。没想到这日思夜想的人会在宫里头见到……年青的时候气盛,还想带他出去。”她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本以为他在宫里会吃尽苦头,谁知道他还是他,苦头没有少吃,却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后来本宫有了孩子,就央了陛下请他当了孩子的一位老师,连带着晟睿也听过他的几堂课。毕竟他也是差一点就当了状元的人呐……”
“十年过去了……”
“听说你这孩子给赐了姓季?”
林殊点点头,“回娘娘的话,是的。”
她笑了,“姓季好啊……他给你姓季,想来是很看重你的。你这小子可不要狼心狗肺,辜负了季督主的一片好意啊……”
“他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一个嘘寒问暖的人,终于知道找个孩子陪陪他了……”她垂眸,神色温柔得紧,“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了……也不知道歇一歇,这辈子,也就那么长啊……”
林殊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紧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多陪陪他罢,若有时间,也可以来宫里找本宫说说话,给我讲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