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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简短的一封信,甚至连落款都没有。
司南成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姿势僵硬地坐着,就那样坐着。
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只透出一点毛茸茸的惨白。他手里的那封信,捏出来的褶皱,褶成了永远抚不平的模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就连襁褓里的婴儿,都乖巧得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温凉无声的落泪,就连抽泣的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了沉默的司南成。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
司南成突然攥紧了手里那封信,抬眸问他的母亲:“她呢?”
格蕾丝指着停放尸体的房间。
司南成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一直跪在温莎的床前,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整个晚上,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惨白的月光冲破层层乌云,照在雪白的床单上。温莎面容姣好,只是苍白。远远望去,和睡着了并无两样。
他没说一个字,只呆呆的看着温莎的脸。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天色渐明。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哗啦啦地落在窗台上,一滴,又一滴……
当温凉再次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司南成依旧保持着昨晚的那个姿势,就连一下都没挪动过。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止住的,下巴的胡渣一夜之间,疯狂生长出来。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南成哥……”
“回家。”司南成干涩沙哑的嗓子里,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来,他撑着床沿,拼了命想要站起来。可大概是昨晚保持这个姿势太久,所以双腿已经发麻,僵硬无比。
祁夜上前,试图搀扶。
他却扬了扬手,拒绝了他。
最后,他终于撑着床沿,站了起来。轻轻地伸手,抚开温莎额角的碎发,用此生最轻柔的话,在她耳边说:“莎莎,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司战舟已经安排人过来处理温莎的遗体,可是司南成却坚持要亲自开车送温莎回家。
谁也拗不过他……
就连温凉想上车,都被司南成撵下去了。
他猩红着眼眶,眼底的绝望从眸子里喷薄而出,没有愤怒,只是声音嘶哑地问:“我不能送我太太最后一程吗?这样也不可以吗……”
温凉喉咙里像是卡着一根巨大的鱼刺,怎么也拔不出来。
祁夜伸手捧过温凉的脸,压向自己的胸膛,随即才扭头对司南成说:“去吧。”
司南成上了温莎所在的那辆运输车。车上只剩下一个经验丰富的司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昨夜,司南成一夜未睡。大家极其担心他的Jing神状况,怕他开车会出意外,所以最后祁夜还是安排了一个司机跟着。
司南成倒是也没反对,而是无比平静地对温凉和祁夜说:“你们放心,我的sunny,只剩下我了,我要活着……我太太让我好好活着……”
他转身,上了车。
格蕾丝抱着孩子,和祁夜温凉乘坐了同一辆车。紧紧地跟在司南成的车身后。
前后围绕的,都是司战舟安排的车队。司南成所在的那辆车,被包围在一群小轿车中间,显得与众不同。就像穿行在车河里的怪物……
格蕾丝怀里的婴儿,一直很安静。也像是感觉到这肃穆的气息,乖巧得一声不吭。
整个车厢里,只剩下司机正在播放的车载新闻。新闻里,主持人正唾沫横飞地说十年前嚣张的银行抢匪前几日越狱,警方正在追捕罪犯。希望广大市民积极提供消息。
格蕾丝听得烦躁,便让司机把新闻关了。
车开到中途的时候,司南成突然踩了一脚刹车。
跟在后面的车也只好一同停下来。温凉正疑惑的时候,只见司南成从车上下来,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她顺着司南成的方向看过去,这才看到,那对面,是一家规模很大的花店。
温凉摇下车窗呆呆地望着。
片刻后,司南成捧着一束白蔷薇走了出来。白色的蔷薇花,修剪得很漂亮,粉色的包装纸,是温莎最爱的颜色。他捧着她最爱的花,一步步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回来。
花店的不远处,是一家银行。司南成正盯着怀里的蔷薇花发呆的时候,突然,隔壁传来一阵暴动。
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脑袋上带着黑色的头套,一人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怀里架着机关枪朝着司南成的方向跑去。银行门口停着一辆押钞车,车上跳下来的几个警察,正将枪口对准歹徒。
身穿白衬衣的司南成,抱着一束纯白的蔷薇花,和一群身穿黑色劲装的歹徒擦肩而过,显得格外扎眼。身后持枪的武装警察跟过来,速度极快。
人群中,不知是歹徒还是警察率先开了枪。
‘砰’地一声枪响,惊起了在路边小憩的鸽子。一群鸽子扑棱着翅膀,四下逃窜,大难临头各自飞……
一瞬间,枪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