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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很软,很嫩,泛着香。
我想改日和你一起去看一树梨花开得烂漫,让你也去闻闻满园的香。
谭景和从口袋拿出这朵已经发皱的花,轻轻嗅了嗅。
这花都已经掉落了好几个小时,谭景和也没有仔细保存,自然是面目全非了。
……但是仔细闻,好像还是有一点幽幽的香气,不屈不挠地昭告着它以前也曾柔软地盛放过。
谭景和把整朵花放在沈华鼻下,心里期待他能早点醒来,这样说不定还能闻一闻未尽的香气,摸一摸花瓣里残存的shi润。
来自一窗之隔的、清新的气息。
他一路匆忙的希望落空,一时间并不想干正事,只想做些乱七八糟的恶作剧把这一段低落的心绪敷衍过去,才好收拾出一副若无其事。
于是谭景和就把沈华颠来倒去地揉,随心所欲地左一捋右一抓,把他整身毛都搓得乱蓬蓬的。
谭景和满意地倒退了几步,远远地望过去,发现沈华这样显得胖乎乎的,乍一看还挺有生气。
他这才露出了一点吝啬的笑意。
谭景和端详了好一会圆润了许多的沈华,才回头去开电脑。
从进家门的第一刻起他就想一览沈华给他的留信,非常想。
可是沈华沉睡的时光那么漫长,他如果在一开始就把它看完了,那怎么行?
只好按捺住渴望,把一些有的没的都过一遍,直到心中蔓延的雀跃再也压抑不住,把“好东西要留到最后”这道禁制掀翻,肆无忌惮地指挥谭景和从心所欲。
不过当谭景和把留信翻来覆去地读过几遍后,这个撺掇着他不管不顾的罪魁祸首又会蔫巴巴地躲起来,再度把“好东西要留到最后”这句话奉为圣旨。
他的欢喜可怂可怂了,又善变,轻易就被沈华左右。
谭景和用期待和按捺给这份短短的杂记裹上了厚重的礼盒和华贵的丝带,让藏在字里行间的心意足够的甜美和持久,可以令他靠着这一点喜悦,撑过空荡的寂静。
可等他终于下定决心,像个鬼鬼祟祟还自欺欺人念叨着“我只吃一个”的小馋鬼一样,小心翼翼地拆开了Jing美的包装,却发现天鹅绒之上空空如也。
小鬼忽然发现,原来他昨天吃的无数个的“一个”里面,已经悄然包含了最后一个。他再也不能一边偷偷摸摸地伸手抓糖,一边慌里慌张地说就一个、一个。
任性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沈华没有留信。”谭景和平静地想。
然后谭景和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余光之中瞟到了今天的日期。
他奇怪自己竟然看的这么清楚。
沈华上一封书信的日期早就被谭景和铭记在心,可他不信邪似的,还是再翻查了一遍。
两位数的加减法简单到连一个怀疑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果然是四天过去了。
沈华之前失去意识的最长时间是两天半,即使算上不断的增长,也不会长达四天。因此谭景和像火烧眉毛一样地赶,因为这是他应该清醒的时间。
就算扑了个空,谭景和也是如此的笃定电脑里会躺着一封鸡零狗碎的情书。
他以为他会收到平安的信号。
接下来的两天里,谭景和时不时就突然伸手过去探沈华的体温,直到他冰凉的手摸到一点隐隐约约的、恒定的温度,他才敢心有余悸地松口气。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六天的傍晚。
灯安静地暗着,半拉的窗帘隔开了本就微弱的光线,一室昏暗。
谭景和坐在床上,失神地望着盘踞在床头柜上的沈华。
他的腰挺得笔直,头却是垮的。
那只熟睡的猫恬静地窝在那,在他模糊的视线中,是一团粗糙的Yin影,悄无声息地融在了冥冥夜色。
直至这团Yin影忽然瑟缩似的抽搐了一下,才从凝滞的晦暗中挣脱了出来。
再次成为一个有魂灵的活物。
谭景和看着沈华抬起头来,那条低垂的尾巴终于再度张扬地摇曳在shi润的空气中。
一瞬间他近乎热泪盈眶。
谭景和低低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直到感受到手下毛茸茸的脑袋在微微活动着,他挺直的腰背才终于塌了下来。
他想:“还活着。太好了。”
谭景和怕沈华还处于刚醒来的恢复期,确认了之后并不多做动作,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然而沈华这次却比以往Jing神得多,他低头啜饮了几口谭景和摆在一旁的水,就轻巧地跳到了谭景和腿上。
沈华用头抵着谭景和的手,一点一点温柔地蹭着他。
谭景和道:“你睡了六天。我很担心你。”
沈华小声地喵了一下,心说,我都知道的。
你做的所有事,我都知道。
谁的手抚过我的毛,花瓣掠过鼻尖的香,由盛转衰的光线,打开又合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