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交际,方家诗书传家,文惠也是极爱诗书,倒也很谈得来,方兰蕊回京之后,时不时往这儿探望,跟她说说话。
一侧的火炉上煮着茶,文惠见已滚了三滚,便执起茶壶的柄,动作优雅的斟了一杯,递与方兰蕊:“茶是今年新采的,水便取用山泉,你尝尝看。”
方兰蕊笑着接了,正待说话,却见竹门外人影一闪,有个年轻道姑入得门来,温声道:“文惠师姐,贵府打发人来与你送信。”
文惠听得手指一顿,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问,方兰蕊见了,心中一叹,起身过去道:“给我吧。”
那道姑是与文惠一道入水宁庵的,自然明白她心中苦痛,也不多说,将信放下,便施个道礼离开。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也瞧不出是谁写的信,方兰蕊递过去给她,柔声道:“你祖母那样怜惜你,你再如此,岂不叫她忧心?”
“却是我着相。”文惠苦笑一声,将那信封拆开,扫了几眼,面露哂然,信手将那信封带信纸,一道丢进火炉里了:“这么一桩事,也值得说道,平白污了一张好纸。”
方兰蕊顿知那信不是衡阳大长公主写的,疑惑道:“怎么?”
“是郑端敏,”文惠目露讥诮:“她有了婚约,明年便要出嫁了。”
方家与宗室无甚牵扯,方兰蕊自然不知,只觉得有些无语:“她写信与你,便是想说这个?”
“无非是炫耀罢了,”文惠神情平静,只是神情有些好笑:“她那未婚夫,曾是我生母为我定下的,后来我报了病故,婚约自然作罢,只是不知她如何筹谋,竟成了这桩姻缘。”
她说的平静,方兰蕊听得却膈应,心知这是郑端敏刻意写信来恶心人的,不免为她不忿:“做人留一线,她这样争强好胜,未免过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文惠反倒不怎么生气:“由得她去。”
方兰蕊见她如此,却也不好多说,只是归家之后,不免向母亲问起此事。
方夫人知道她与文惠交好,也知道文惠身份,也不遮掩:“当初先帝尚在,对衡阳大长公主这个皇姐颇为亲近,文惠是嫡长孙女,自然寻得一桩好亲事,可今上同衡阳大长公主无甚深交,其子又不成器,在宗室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竟还能重结婚事,倒是难得。”
方兰蕊则问道:“对方到底是谁?”
“咱们家同他们没什么交际,婷婷却该认识,”方夫人道:“她二婶出身定康侯府,同郑端敏定下婚约的,便是他们府里的世子。”
那并不是开国所置的侯府,却也因祖上功勋而被大秦先代君主允诺爵位世袭,金陵勋贵之中,门楣已是不低。
宗室的名头说着好听,但几代之后,却也会泯然众人,衡阳大长公主的儿子得了镇国将军的勋爵,此后便要再降一等,不出几代,便与平民无异。
对于郑端敏而言,能嫁到定康侯府去做世子妃,已经是很好的姻缘了。
方兰蕊同她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思及她往水宁庵里逼问长姐为何不肯就死,却也提不起什么好感,心觉好人没好报,正暗自摇头,却收到了魏国公府送来的帖子。
“妙妙回府了呀,”方夫人凑过去瞅了一眼,笑yinyin道:“她是个有福气的,当真顺遂。”
“谁说不是呢,”方兰蕊莞尔:“我在边上见着,都羡慕的紧。”
“几个手帕交都有了归宿,你自己呢,便没有什么主意吗?”方夫人端坐在一边儿,轻轻打扇:“可别不好意思说,若是没有喜欢的,阿娘便要帮你打听了。”
方兰蕊轻轻笑道:“当真没有。”
“好吧,”方夫人替她扶正发钗,含笑道:“我同你阿爹说一声,叫他也留意些。”
方兰蕊落落大方,倒不羞窘:“全叫阿爹阿娘费心了。”
方良心知章武候对自己女儿有意,只是对方不点明,他也没有说破,更不曾同妻女提过这事儿,从方夫人那儿得了话,倒是很认真的开始参详京中子弟,看哪一个适合做女婿。
章武候自从那日在英国公府丢了脸,接连许久不敢出现在方良面前,只是听英国公说方家有意为家中小娘子选婿,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这日晨间,方兰蕊乘马车出门,往魏国公府去赴约,半道上却遇见了章武候。
他骑马等在前方,见方家马车靠近,微生忐忑,随意在衣襟上擦一擦掌心的汗,勒马上前。
“侯爷?”方兰蕊听得马蹄声响,掀开车帘:“倒是凑巧,在这儿遇上了。”
“不是凑巧,”章武候豁出去了,定定看着她,道:“我是特意在这儿等你的。”
方兰蕊一怔:“等我做什么?”
章武候催马靠近车窗,道:“有句话要同你讲。”
方兰蕊秀美微动:“什么话?”
章武候深吸口气,诚恳道:“我想娶你。”
方兰蕊不意自己听到这样一句话,目露讶然,竟没说出话来。
“肯定没人会直接到心上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