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掌相击里,“成交。”
……
千里外甫京城宁王府,亦有一桩见不得光的交易于同一时刻成交。一身黑色斗篷裹身,纱面遮容的女子缓缓自座上起身,点点头道:“弋……”她话刚出口,又想到对面人似乎不喜欢她这么称呼他,便改口道,“殿下,我明白了,姜家在此事上,必将全力支持您。”
对面人伸出一双血色全无的手就着炭炉暖了暖,点点头没说话。
姜柔荑皱了皱眉,“殿下如今这般惧寒,可要小心身子才是。”
他淡淡笑笑,收回手道:“多谢六嫂关心了。”
“弋南……大业将成,你我间……”
“六嫂倘使无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姜柔荑咬了咬唇,张嘴似想说什么,终归还是忍了,福身告退离开了书房。她听从皇甫弋南之言,亲手设计陷害了自己的丈夫,叫他背上了谋逆弑弟的罪名。如今皇甫赫就要倒台了,她与皇甫弋南间的屏障也就消失了。没了江凭阑,那个连侧妃名分都没有的何七小姐,她还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以皇甫弋南的能力,便是替她改头换面也容易得很,这宁王妃乃至皇后的位子,迟早有一日是她的,她还不必着急计较这么多。
步步为营近三个年头,她想,她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皇甫弋南看也没去看姜柔荑的背影,待人走后低低咳了几声,复又伸手去就炭炉,继而道:“乘风。”
屏风后边立刻转出来个人,“主上有何吩咐?”
“姜柔荑还是不够聪明,差人多盯着些那头的动静,老六有所怀疑不要紧,毕竟如今他筹码全无,不得不姑且信她,只是莫留下了确凿证据给老四抓着。另外,倘使不出意外,今夜老四必将乔装走一趟天牢探望老六,到时,将他们谈话的内容一字不落回报给我。”
“小意思!”李乘风拍拍胸脯,见他似乎没别的事了,又道,“主上,这些小事,您便是不交代,我与观天也清楚得很,您就甭挂心了。倒是近日天寒,莫不如叫何老替您开几剂药来料理料理身子?”
李乘风说归说,却是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哪知皇甫弋南一反常态淡淡道:“也好。”
他愣了一愣才颔首应是,刚要走忽又被身后人叫住,“南回的消息照旧回报。”
他心道主上也太急了些,嘴上却不敢违拗,婉转道:“王妃昨日方才班师回朝,消息尚未来得这么快,想来最早也要入夜才能接到密报。”
皇甫弋南面无表情点点头。
“您可是担心西厥的事,才着急要晓得王妃的消息?依属下看,西厥便是乱了天,破军帝也决不会放王妃去处置的,那多劳心费神呐。”
“我知道。”他淡淡一句,说罢又不再讲话了,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几。
他当然知道微生玦不可能叫凭阑去冒险,却一时想不到如今的大乾还有谁堪胜任,这么蹙着眉敲过几下后才停下动作,眯起了眼,“三日前,你说那人在南回邻城现身了?”
李乘风不意他思维跳跃极快,想了一会才记起来,“是,探子回报,确是二爷无疑。”他说罢似乎想到什么,霍然抬首,“难道是二爷!”
“倘使真是如此,就不必另行安排人手去帮大乾了。”
“那倒的确……以二爷的手笔,十个西厥也够他治了,只是,只是这如何可能呢,二爷隐姓埋名二十年,岂会轻易为王妃出山?”
皇甫弋南沉默一会,似是想通了什么环节,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好歹是露出了点笑意,“有她在,无甚不可能的。”
李乘风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又听他转了话头:“夕雾的生产该在何日?”
他听见这话的一瞬险些误以为何七小姐当真有孕了,顿了一会才笑道:“主上,倘使是王妃生产,您可不会记不得日子。”
皇甫弋南倒也没因这调侃动怒,垂眼看了看炭炉没有说话。李乘风意识到自个儿提了不该提的茬,立刻生硬道:“约莫该在下月初。”
他点点头,“去抱个孩子来,时间上大致对得齐便好。”
李乘风一面暗暗佩服主上这手偷天换日,一面苦着脸感慨:“不过主上啊,不是我说,您这眉眼恐怕生不出丑的,可要找个像您这般的,实在叫属下为难呐。”
皇甫弋南冷冷瞥他一眼,“用不着像我。”
他一愣,“那来日这孩子长大了,可不一眼就瞧得出真假?”
“这孩子长不大。”
“您的意思是,暂且拿这孩子稳住何家,待到时机成熟便将他送出去?”
“否则你以为?”
他恍然大悟般笑笑,“也对,要真长得像您,可不得叫王妃误会了!想来待到朝中局势稳定,您也不必再费心与何家交涉,这孩子自然就无用了,随意托付个人家便好。只是这么说来,您预备将这孩子养在王府多久?”
皇甫弋南负手踱到窗边,眼光淡漠地望着南回的方向,许久后轻轻道:“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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