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药香的手抚上我的脸,声音似另一个时空传来:“对不起……”就想在冗长漆黑的暗道里看到了一丝光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我攀上他的颈,埋在颈窝先是嘤嘤的啜泣慢慢的放声大哭。
我怎么能忘了我重生后唯一的目标呢,师父说过仇恨是支持一个人活下去最有效的利器,可是现在的我在逃避我的恨,我的杀父仇人跑了,我没有捶胸顿足的恨,月影苍白的倒在我面前,我惊慌失措感觉整个世界都乱了……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因为仇恨重生的仇歌会死,可是我怎么能死呢,那是血海深仇啊!可是,可是月影,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声嘶力竭的我瘫软在月影怀里,他柔柔的拍打着我的背,嘴里哼着像从遥远的国度飘来的童谣,一遍又一遍,我往他怀里钻了钻:“抱紧我……”淡淡的月季清香清透心脾,我用力的想将这味道吸进身体里,吸进心里,容自己再放纵一次,就一次……
我捡了个天气晴朗的时候拉着月影坐在桂花树下品茶,我们品铁观音,毛尖,独独没有大红袍,月影说上次回谷之后,大红袍便从谷中消失了。我从浓浓的茶香中抬了抬眼,月影伸手弹去落在我肩膀的桂花,微微道:“谷中的茶都由无剑收着。”
我冲月影弯了弯嘴角,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无剑,最多的一次印象的应该是在别院那次叫我一起品大红袍,自诩是最了解月影的一个人,了解什么是对月影最好,什么是对月影最不好的。凭着自己的主观意识断然的替别人做主,美曰其名:这是为了你好。
纵然是爹娘在世时,都不曾对我们三姐妹如此,无剑这般一副理所当然的做法我委实找不出什么于情于理的理由。而现在将大红袍尽数收起来,是不是他突然顿悟觉得自己逾越了?
其实,除却这一点,我自认为无剑还是一名称职的随从,月影身边有这样的人,我很欣慰,不说无剑生生世世都忠于月影,但今生今世只要月影有危险,无剑都会奋不顾身的挡在他前面。
有时候看一个人的信念,只需一眼便可知,无剑就是如此。
月影微微皱眉,轻轻的咳了几声,我放下茶杯顺上他厚实的背脊,柔柔的拍打着。落在他身上的鞭痕迟迟不见好转,伤情总是反反复复,只能整日整日的的喝着药。
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风徐徐而过,荡起片片桂花在空中摇曳着清香柔美的舞姿,缓缓的落在如墨般长发上。
手上袭来一阵淡淡的清香温暖,月影微微抬头将手覆在我的手上,温热的气息带着受说不清是浓烈的还是清雅的月季香扑面而来。清早随意绾的头发零星的落下几缕,扫在他的脸上。
这时才发现我们的这个动作着实是暧昧得很,可我们谁也没有动,似着万千凡尘于虚无,天地徒留彼此。
感到微微的红晕爬上脸庞,最终还是将头侧了侧,只听月影微微一笑:“还如此害羞,待我们成亲洞房花烛之时,你可打算怎么办呢?”
纵然心里害羞得恨不能钻个洞钻进去,但气势上依旧逞能:“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他弯起嘴角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原本就松散的头发瞬间如瀑布垂下,他一愣,而后再次弯起嘴角像我拿我没办法一样:“你呀……”
我哭丧着脸打断他:“我绾个头发我容易嘛我……”
他哭笑不得道:“我给你绾。”
天蓝得像被水洗过一样,被白云轻柔的点缀着,天边似有彩虹若隐若现,还有不知名的鸟儿悠闲的清唱着,微风吹起的桂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斑驳的印在地上,宁静而致远。月影的手轻轻的缕着我头发,一缕又一缕。
我娘在以为我要嫁给方寄航的一个晚上,特地来到我房中语重心长的说要跟我交代一些事儿,免得我到婆家之后什么都不懂。在我娘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递给她一杯茶,她一饮而尽问我知道了没,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娘抚着额角道:“也罢,寄航那孩子的品行好得狠,纵然你有什么做得不好之处也不会同你生出什么嫌隙出来,娘将你交给他,娘很放心!”庆幸娘到死也不知道她认为品行好得狠的让她很放心将我托付的人竟是灭我季家的凶手,纵然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但是有的事实却足可以毁灭一个人的全部。
我娘交代我的事儿大多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记得就是:娘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一辈子为你画眉绾青丝的丈夫。
现在为我绾青丝的男子说以后我们要成亲的,我相信,我也相信成亲以后他也会为我画一辈子的眉,我想与之平淡温暖过一生的良人,他叫月影。
月影的声音由头顶不疾不徐的传来:“在想什么呢?”
我笑笑:“在想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揉我的头发。”
他哦了一声:“想到为什么了吗?”
我突然转过身仰着头看着他:“是不是因为我的头发乌黑透亮,你打心眼里羡慕外加嫉妒啊?”
他弯起一边的嘴角漫不经心的说:“不是,因为你的头发像凤芷,我习惯摸凤芷,所以也习惯摸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