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新年到了。鞭炮声响过一阵便渐渐沉寂,蒙头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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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孔志彬和冯小粉来说,这个大年夜注定是不安生了。
毕竟八十年代初,乡镇医院的住院部其实也就是几间平房,铺着几张光板床,床上有垫子却没有被子,乡下老百姓也都知道,需要来住院,自带被子。
天这么冷,想睡都没法睡。
为了方便照顾,冯老三和寇金萍被放在同一间病房,病房里并排三张床,寇金萍放在最外面那张,冯老三在中间,冯小粉便坐在靠北墙剩下的的那张光板床上,神情木然地坐着不动。
孔志彬围着病房转了几圈,冷,进屋坐着,气氛却总有些诡异。冯小粉从来到以后,就一直一幅木然的表情,好像眼前的事情跟她无关似的,让人不由得开始怀疑,躺在病床上那个到底是不是她亲妈。
大约是安眠药开始起作用了,冯老三和寇金萍渐渐都闭上眼睡了,偶尔身体动一下,发出一两声呻.yin,似乎在努力证明他们还活着。
冯小粉坐着不动,孔志彬便在屋里唯一一张木椅子上坐下来,坐下一会儿脚就冷得麻木,只好又起身踱步转悠着。
附近村子响起一阵鞭炮声,新年到了,历史已经步入了一九八二年。
孔志彬出去转了一会儿,回来对冯小粉说:“我看注射室生了炉子,护士在里头值班,不然你去那儿吧。”
“你去吧。”冯小粉眼皮都没抬地说。
“你去吧,有长椅子,也比这屋里暖和。”
孔志彬想说,深更半夜,他未尝不想在木制长椅上躺下歇一会儿,可人家只有一个小护士在里头,难免提防他,不敢让他在里头呆呀。
冯小粉顿了顿,沉默地起身出去了。没办法,这屋里坐着不动,脚都冻得没知觉了。
冯小粉找到注射室,果然生着带烟道的取暖炉子,女护士却没在,已经去里间的值班室关门睡了。冯小粉于是把木制长椅往炉子跟前拉了拉,躺下休息。
冯小粉一走,孔志彬就去那张病床上躺下,翘着脚也没脱鞋,枕着双手看着屋顶,虽然睡不着,可好歹比坐在木椅子上强多了。
这一躺就躺到了五更天,冯老三还在迷迷糊糊沉睡,寇金萍却发出一些声音,听起来很难受。
孔志彬于是从床上坐起身,冷眼看着寇金萍。说实话,这屋里如果说他在照顾病人的话,他宁愿照顾一下冯老三,只因为他是冯荞的父亲,自己上一世的岳父,而寇金萍……孔志彬对这个丈母娘只有一种深深的厌恶。
他看到寇金萍支起身体,趴在病床边呕吐,呕了几口,便趴在床边喘气。一股酸臭味在屋里溢开,孔志彬皱了下眉头,捂着鼻子走了过去。
他走到那边床前,寇金萍还趴在床边发出呻.yin,好像还想呕吐的样子。孔志彬知道,这应该是脑震荡的常见症状。
“志彬?你咋在这儿?”
寇金萍抬起头看见他,眼神迷离,像是不太清醒的样子,然后看看眼前,没看到她身后床上的冯老三,入目是白色的墙壁,水泥地,白色油漆的椅子。
“这是哪儿啊?哎,我咋觉得晕晕乎乎的呢。”寇金萍把头歪在床边上。
“这儿是医院。”孔志彬说。
寇金萍皱皱眉,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混沌着,迟钝地努力回想之前的事儿,发生什么了?
“咱俩出车祸了?”寇金萍说,“志彬啊,你没事吧?我想起来了,你开车撞桥了,出车祸了,我还以为要死了呢……”
孔志彬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觉脚心发虚,手心出汗,头脑嗡嗡的,整个人有一种不真实感。他紧紧地盯着寇金萍,寇金萍却好像意识不太清醒,闭着眼睛趴在床头,又不说话了。
“喂,你怎么样?”孔志彬慢慢靠近寇金萍,弯下腰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寇金萍老半天却又没了反应,正当孔志彬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寇金萍却又迷迷糊糊念叨了一句:
“冯荞就是个短命的,她凭啥比你过得好?小粉啊,我想法子把你嫁给孔志彬,等他发财当上大老板,我们这辈子就能有钱有势,就跟着享福了。”
孔志彬努力控制着自己,感觉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蹲下.身子,靠近寇金萍,几乎贴在她耳边轻声问:“那你想出什么法子了?”
寇金萍却没回答他,像是很难受的样子,身体动了动,又趴在床边干呕了一下,然后昏昏沉沉靠在床边闭上眼睡了。
孔志彬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寇金萍到底在这里头搞了多少鬼,联想之前的种种,说他跟冯荞命相不合,说他跟冯小粉天定姻缘,把冯荞逼得离家出走……反正这个女人绝对没干出什么好事来。
孔志斌不是没怀疑过,怀疑寇金萍是不是也重生了,可怎么说呢,他一直没能确定,接触不多是一方面,主要是这女人也没表现出重生该有的举动作为。
孔志彬心里涌起一股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