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三十岁的时候,同龄人的父母都抱两个了,你们就会急得跳起来。”
孙喻“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苏佑楠则是皱起了眉头。
“可能你们会觉得,他是受到什么人或事的影响,比如我。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在我们两个的这段感情里,他比我要勇敢得多,也豁达得多。我现在连大学都还没报道,给不了你们什么信心,我能做的最有诚意的事情,大概就是每天都来看看他。”
裴印萧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看着苏尧他讲话会更有底气,更有力量,“我一个人没办法给你们证明什么,我甚至不敢说他醒过来以后,我们还会继续在一起。但是在那之前,我想陪着他。没什么理由,就是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他转过身来,诚恳地看向两个人,“希望叔叔阿姨不要介意,也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我是被这件事困住了,被这件事耽误了,我现在很好。”
孙喻早已经泪流满面,她走到苏佑楠身侧,狠狠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苏佑楠扶了扶眼镜,轻声叹了口气,“是我自以为是了,现在的小年轻都很成熟,不是我们当年那副样子了。”
“那,我今天先回去了。”裴印萧看到孙喻还在哭,感觉应该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便离开了病房。
直到一个人走进电梯,确认电梯门已经关闭,裴印萧才从紧绷的状态中喘过气来。
他现在一点都不好。那场事故太惨烈,夺走了六条人命,苏尧还活着是他极大的安慰。但他和苏尧同为幸存者这一点,无法掀起他内心的任何波澜。因为自那场事故以后,他一直噩梦缠身,无论是心理医生还是安眠药,都没法解决他的痛苦。
那些噩梦非常荒诞,可如此荒诞的噩梦,细节之处却又分毫毕现。他不止一次的怀疑,那些根本就不是噩梦,而是曾经经历过的真实。
“我可是无神论者啊。”又是一夜在噩梦醒来,天还没有大亮,裴印萧有些无奈地揉着太阳xue缓解睡眠不足的疲劳。“如果那是真的,我为什么活着呢?”
☆、苏醒
“苏尧,帮帮我吧……苏尧,帮帮我吧……苏尧,帮帮我吧……”
是谁?苏尧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意识,耳边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循环播放。他想要动动手指,睁开眼睛,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冻在了冰里,无法移动半分。巨大的绝望笼罩下来,他几乎放弃了任何念头,只随着自己消沉放空。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什么别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的笑声,她笑得很开心,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苏尧被她感染着,也想去笑一笑,可他还是动不了,连微微翘起嘴角也做不到。笑着笑着,女人哭了起来,那哭声非常压抑,但就贴在苏尧的耳边。苏尧有一瞬间想要开口求求她别哭了,又因为被这哭声感染,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完成一个听众的使命。
这天之后,苏尧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那个女人会在他耳边笑,在他耳边哭,那一定是为他笑为他哭的。
他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这个过程非常漫长,他要在满是尖刺的道路上,走出第一步,找到唯一正确的落脚点,然后再找第二个,第三个……只要回忆的方式稍稍不对,或是这过程中他又被什么声音干扰到,那根尖刺就会把他整个人对穿,从脚底到头顶,让他生不如死。
每每产生放弃的念头,他都会被那个女人的坚持打动。不止是哭与笑,他开始能听见那女人说话的声音,甚至能渐渐分辨出那女人说话的内容。但他捕捉到的只是一些零散的字词,不足以帮助他脱离困境。他继续在风雨交加的深夜里,寻找着茫茫大海上某座引路的灯塔。
他记不得第一丝光是从哪个方向照射过来,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疯狂地朝着那方向在游。海水冰凉刺骨,海浪又汹涌翻腾,常常在他竭尽全力游过一段后,扑得他浮浮沉沉,迷失方向。
裴印萧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里学做牛轧糖。他把还没清理的桌面忘到脑后,连袖口沾到的nai粉也没注意,匆匆忙忙地跑出门,生平第一次体验心急如焚。
下午,医院附近堵车特别厉害。出租车一堵上,裴印萧就直接付钱下了车,也没注意红绿灯,就想往对面窜,险些被撞到。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了,裴印萧脑子里却装不下这种小事,又要直接去过马路,被一个刚好路过的老人家叫住了。老人家讲话含糊温吞,裴印萧不好发作,只得默默听他数落年轻人不惜命。两个人并排往红绿灯的方向走,乍一看倒像是祖孙了。
这个插曲稍稍平复了一下他的心情。他不再以放空的状态往病房走,各种可能性一件一件地钻进了他的脑子。
他接电话只听说苏尧醒来了,生命体征也很平稳。那他四肢能活动自如吗?能开口说话吗?还有苏醒后的人经常会有的失忆情况,他会不会也有呢?
走出电梯,还是那个熟悉的走廊,这几个月里,裴印萧不知道来来回回多少次,可哪怕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也没有现在这样紧张过。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他都走得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