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攸心中百感交集,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在心头牵挂的人。
是在她险些被吸进井底的漩涡的时候,一直都不能忘记,无法放弃的人。
她喜欢赵扬,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种感觉如同春日的嫩草一般暗暗的滋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像一棵大树一样,把根深深地扎入了广袤的土地。
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冷淡的赵扬,在多次生和死的边缘毅然挡在她的前面,又在多次进和退的犹豫抉择中带着他特有的坚定拉着她的手,打开了她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打开的心门。
吴攸喃喃道:“人的命,天注定啊!”
说罢,她伸出双臂绕在赵扬的脖子上,靠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双唇。
赵扬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讶,吴攸凉冰冰的唇瓣印在他唇间,带着一缕清新的香气,却好像一滴水滴进油锅里,在他心间“噼噼啪啪”炸响开来。
赵扬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煎熬。他抱着吴攸站起身,靠在树干上,托住吴攸,让她和自己之间靠得紧紧的,没有一点距离,但他仍然觉得不够,他抬起一只手把吴攸按在自己胸前,好像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胸膛里。
吴攸微微的侧了侧头,赵扬火热的吻沿着她的唇角和脸颊,滑到了她尖尖的下巴,又返回到了她的唇边。
吴攸一晚上又是跑,又是担惊受怕,这时候已经有点发昏了,赵扬上上下下的亲吻着她,让她分外无力招架,她大部分时候都只是搂住了赵扬,偶尔轻轻回应一下。
赵扬见吴攸脸上颈间已经不复开始的冰冷,而是染上了一层薄汗,怕她着了凉,终于停了下来。吴攸躺在他怀里,闭着眼,任凭赵扬抬手在他的额角鬓边轻轻抚摸着。
又是一个如火般灼烧着又如水般shi润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吴攸终于睁开了眼,道:“赵扬……”
赵扬愣愣地看着她,眼中映着树林里刚从地平线处冒出来的朝阳的那一线微光。他的眸中有无限的依恋,却也有一层淡淡的shi气。
他在吴攸前面开口道:“方才那一支箭射来,我怕极了。”
他又抬手把吴攸身上他的战袍一拉,道:“从今往后,你再也不准离开我的身边。”
天还没亮,吴攸的眼前却忽然一片清光,她笑嘻嘻地凑上前去,道:“赵将军,你的聘礼,我都给你送回去了,你怎么还不死心呢?”
赵扬一脸执着的道:“我再送便是。”
他轻轻抚开吴攸脸上略有些散乱的头发,又道:“你退一百次,我送一百次。”
吴攸笑道:“不行,你送一百次,我收一百次。”
赵扬也笑了:“那样最好。”
茂密的树林枝桠交错,炙红的,初升的太阳把金色的晨辉洒在层叠的叶子上,伴随着唧唧啾啾的清脆的鸟叫声,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安安静静靠在一起,享受着这一刻温暖而舒适的时光。
或许在这之后,他们还有许多的机会享受这样的清晨,然而这一刻,在他们两个心中,却深深的印了下去,留下了永远都不能磨灭的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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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瑟瑟秋风之中,李康路陷入了极端的愤怒。他发现自己被另外三家合起来,摆了一道。
他开始认为最可恶的是孟家,他们假意来送女儿,结果连孟烟的脸都没看清,他们就把太子救走了。
后来,他又觉得还是赵扬更可恶,那天夜里赵扬用他Jing心训练了大半年的骑兵,踏平了他的大半个军营。趁着众人还在抢夺金银财宝的时候,如旋风一般,进营乱砍了一番,然后扬长而去。
薛林似乎没有惹过他,但是当三地联军的大旗在他的营外飘荡的时候,他恍然意识到,这个该死的武状元一直都默默的支持着赵扬和孟茂行。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康路完全忘记了杀人最多,破坏力最大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他和背部中箭,趴在床上的隐庐好好的商量了一番,做出了如下决定:
首先,他没有追究任何一个抢珠宝的将士的责任,相反,他把剩下的几箱珠宝全部分给了手下的将领,并且告诉他们:我们被孟家背叛,被赵家胁迫,他们已经兵临城下,若想活命,必须随自己死战!
其次,他放弃了灵州,连夜退回了他的老家,珉地的良州。那里城固粮多,百姓虽然讨厌他,但是没有夏地的人们那么痛恨他。而且他把城门一关,把赵扬描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总而言之,彻底贯彻了隐庐告诉他的秘诀:只能固守,不能出击。
最后,他向他驻守在夏地和珉地的亲信将领发出命令,让他们从不同的方向,从后面对这三地的联军展开包围。
就这样,良州之战拉开了序幕。
当李康路在良州忙碌的时候,其余人也没闲着。九月三日,慕攸行在江沅登上了皇位,年号:承兴。
慕攸行从三个备选的年号里选中了吴攸提出的这一个。他曾经一夜之间失去了尊贵的身份,舒适的住所,奢华的生活,他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