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叫我日夜难安。我买了中午的车票离开,倘若你我还有缘分,希望日后再见可以喝一杯水,聊一聊人生。”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陆徽因眼底的狂暴像刀片,他不敢去看她,怕割伤她。“既然决定了不说,为什么要改变心意?”
孟嫮宜想摸一摸他的头发和脸颊,但生生强忍住了冲动。“因为你值得更好的,因为我不能因一己私欲便毁了你,不能让顾森之以此作为要挟,不能有朝一日你的家族为此而蒙羞。”
“谢谢你陆徽因,望你来日回首我不是你人生中的污点,望你珍重,望你日后前程似锦,幸福平安。”
还有那句说不出的感谢,感谢你做到了不从别人的口中听闻我的过去,再不堪我也希望是自己亲口对你讲。你说若我一日不说,你便一生不问。你如君子,更令我有愧。然何其有幸,能与你共一遭人世繁华,贪一晌鱼水之欢。时间虽短却够余生所思。
足矣。
孟嫮宜说完便走了,陆徽因坐在长椅上无法移动分毫。他被什么钉住了身体,欲哭无泪,欲语还休,他绝望地想,原来最终你我还是要一别两宽,没入人海。
待孟嫮宜来到车站发现慕仲生早早在此等候她了,他灭掉烟,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孟嫮宜从始至终没有哭,但慕仲生仍是张开手臂拥她入怀。像十年前她执意远走他国那次,用力抱一抱,她只能如此给不了更多。
顾森之坐在车里看着他二人,忽然不知瞒着慕仲生是对是错。假使慕仲生无所顾忌想必与孟嫮宜的结局不会如此。但思量一转,又释然地笑了笑。他是输在没有为了爱她而不顾一切的执念和勇气,但陆徽因做到了。
慕仲生回到车里,顿了顿垂眸道:“既然来了,何不去见一面。”
“不用。”顾森之收回视线,淡淡道:“以前总爱说她还不够,还差些火候,今天倒叫我刮目相看了。她最后的弱点也克服了,从今起穿上盔甲的她,还有什么可惧?”
“她不过普通的女孩子,何必将她逼到这个份上。”
慕仲生几乎从没在孟嫮宜的事情上反驳过他,看来他也忍到尽头了。顾森之笑了笑,拨通陆徽因的电话。嘟嘟嘟三声后传来陆徽因沉闷的声音。“不知顾先生还有何指教?”
“你就不想同我见一面吗?”
那头深吸口气,冷笑一声。“好啊,我正想问问阁下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足够好的教养才叫他克制着愤怒。
两人约了时间和地点,司机打开导航定位好便出发了。
陆徽因在来的路上点开了那条查车牌发来的信息,一路追踪查到顾森之父亲为止。他烦躁地丢开手机,难怪当年方家会敌不过,至今仍不敢将她认回来。
他离得近,所以到的比较早。是个装修雅致的茶社,陆徽因不常在业城对这个地方并不太了解。只觉装璜考究,连屏风隔断都用的黄梨木雕的架子收在一旁。不多时顾森之也来了,莆一见面就知他是个手段雷霆不苟言笑的上位者。陆徽因礼貌起身,瞥见他后面跟着进来的青年人,眉目浓烈面容英俊,气质仍旧Yin沉迫人,想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顾森之同他握手,上下打量后居然笑了笑,道:“陆先生少年得志,实乃国之栋梁。不瞒你说,我在资料上见过很多次你的照片,但远没有见到你真人来的震撼。不愧是职业军人,光这份从容和忍耐就远超常人。”
陆徽因只道他在寒暄,冷静地听他说着,不置一词。
两人落座,慕仲生站到窗边推开窗点上烟,这就是孟嫮宜看上的男人,他强忍着烦躁没有动手揍他。
有服务员上来煮茶,一遍一遍洗茶,倒水,再加水斟满。碧绿的茶水静静躺在鹌鹑蛋大小的茶盏里,需要两个指头捏起来才能喝到。陆徽因品了一口,苦味大过茶香,入喉时有些甘甜,回味却觉口腔充满清新的气味。
顾森之淡淡道:“孟嫮宜性子太烈,我留在身边好几年,但始终无法折断。后来她执意漂洋过海去求学,我就随她去了。断了联系,也断了经济,她在异国他乡用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赚来的。打过黑工,洗过盘子,做过超市的导购。后来满十八岁,后来拿了绿卡,后来赚钱的方式才不那么辛苦。做做家教,在学校图书馆整理书籍,直至考研后跟着老板上实验室领补贴,谁想念到博士时竟又倒退回去洗盘子。”顾森之呵呵笑了起来,眼角眉梢竟有些扎眼的温情,“就因为辛苦做的研究写的文章被老板盗用发表,她气愤不过理论无果后被边缘化,再领不到极为可观的一笔学术补贴。”
这些都是陆徽因不曾知道的,他听着难受,却渴望知道。
“既然断了经济和联系,又为什么逼她回来呢?”
顾森之示意茶师再倒一杯,缓缓道:“我问过孟嫮宜,她说不懂,今日我来问问你。禅学中有人问佛,人为何活着。佛说寻根。又问何谓之寻根,佛说不可说。”顾森之抿一口水,不待他答自语道:“我曾以为自己足够超脱,能够看开红尘俗世的牵绊自在活着。可年纪越大,阅历越多,独处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