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往石凳上一按,那身藕荷衣裙随细腰一扭,自己坐到了旁边,嗔道:“你这孩子真不干脆,倒是个客气的,难怪被我家顽皮孩儿吃得死死的。”
“这…”
见秦濯尴尬得红了耳朵,清玲眼睛发亮,还想再逗他一逗时白狐凑了前去,塞进了两人之间。贺弘先见状朝她使了个眼色,拦下来:“都是内人太热情了,莫要介意。你若觉得不妥,可以唤内子灵素,唤我放慵,或待你认为合适了,直唤我两姓名也不碍事。”
“…小子无状,见过灵素上尊、放慵上尊。”
未想那贺弘先忽地止住他,哎了几声道:“这你可叫错了,待我教你个好,修士间若以尊号相称,你要记得凡见到修士腰间佩剑便要称之「剑君」,见到符阵之物便称「阵师」,其它称作上尊倒也无错。”
秦濯一愣,意会到什么,推开白狐那颗挡视野的大脑袋朝他腰间望去,果然见到这位大侠般的男修腰间有把长剑,顿时悟了:“放慵剑君,是秦濯失礼了。小的修行尚浅,敢问剑君是否指的是…以剑修行之人呢?”
“然。所谓修行无非是寻道、入道、证道、得道四大阶段罢了,寻道方法有千万种,有人立地入道,有人一梦入道,而像我这种修士便是以剑入道。”贺弘先温文地朝秦濯一笑,觉得这孩子着实聪明,兴致上来竟自降身份指点了一番新丁入门的小常识:“入得道了,修行才方开始,即便同为剑修亦有许多种修行方法,大道各不相干,但统一都是剑修的一种。”
他掏出一把玉质小剑放到秦濯手里,爽朗地道:“你如今尚在寻道,难以自保,今既与我等有缘,此剑符便送你护身,大约是有点用处的。”
秦濯不傻,当即笑弯了眼,站起来郑重拜了拜:“谢剑君!”
见自家夫君已经直入正题,白狐也在中间捣乱,清玲不得不放弃了逗弄小辈的机会,柔柔笑着掏出一个小绣包。那绣包看着也不特别女气,月白面料上绣的是朵朵祥云与修长飞跃状的白狐,夹杂着代表风云的金色线条,以墨绿强调Yin影,看着只觉小巧别致,然而凑得近些便有股女子幽香,难道是眼前这位灵素上尊亲手缝的不成?
绣包放在秦濯手心也不甚重,他正猜着里面有什么、清玲到底为什么要把这般私人的事物交给他、现在打开又是不是不太好,便听清玲说道:“里头也没甚贵重玩意儿,都是些日常事物,够你入道前用的了,收好便是。”
“这……”秦濯有点茫然,她话里意思听上去是说绣包里有许多东西,可这个小绣包还不及巴掌大,如何放得下?无论如何,他还是再次拜谢过了才收下这份见面礼。
在座的都是人Jing,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懂——清玲正是故意的,见作弄到他了,才高兴地笑出来,娇笑道:“以你神识尚无法催动此囊,里头之物恐怕也认不出,若是需要什么大可请我那傻儿子帮把手,他想必是乐意帮你的。”
话音刚落,白狐头一抬,从秦濯手中叼走了绣包…这下除了明释大家都笑了,秦濯虽然跟着笑,却是不知他们笑什么,随手摸了摸白狐耳朵将绣包拿了回来,一边说着「莫要玩坏了」一边转交到明释手里…这下子大家不笑了,面色有点儿微妙。
“怎了?”秦濯敏锐地察觉到变化,他看了看白狐,奇道:“说来这白狐是否狐族尊者?我该如何称呼?”
此语一出,空气都凝固了。
他正觉自己又说错话淮备打圆场时,反倒是贺弘先先开口,沉声望向明释,露出一丝家长的严厉:“儿啊,你还没告诉他吗?”
…………………
…………
回去的路上秦濯还觉得有点茫然。
明释衣袂翻飞地走在前面两步,白狐也走在前面,两个各行一边,好像互不相干,亦互不理睬。
这个模样,让他很想去明白何谓「你可将白狐视作明释分身,但切莫对别人道之」这种说辞。
一开始,在贺先生…咳,剑君问出那句话后,明释还冷着脸说什么「不必告之」。不过显然就算在修士里,即使儿子已经到了分神期,这对亲情脉脉的夫妻还是在儿子那里有话语权的,因此他才听到了上面那句说辞,只不过据闻「事关重大、最好让明释亲口解释」,那两人才没有将答案直接说出。
其实秦濯也不很介意真正的答案了——昨晚刚见过明释的「分身术」的他忍不住盯着白狐,回想起以前的每一幕,每一次相处……他要如何去想才能将白狐与「分身」划上等号?!白狐竟是不存在的么???那么白狐它……
忽然间眼前多了面墙,秦濯回过神,才发现原来自己差点撞上了停下步子的明释。
明释皱着眉看他,似乎很是有些恼意。他举起手,秦濯以为他要做什么,却见明释竟是在他额间,轻轻弹了下额。
“唔!……?”微有痛楚,秦濯捂住额头疑惑地望他,那人沉默数秒,开口:“白狐不会消失。”
那白狐也行了过来,叼住秦濯衣摆。
“你所思所想之事…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