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一层,小心翼翼地扶着扶手, 皇家医院专门为贵族开放, 再有钱的人只要地位达不到就没法住在这儿。医院很安静,昆特沿着走廊慢慢走, 突然在一间病房门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舍伍德被从基地救出来时已经是昏迷状态, 立即被送往了最近的帝国医院,紧急做了截肢手术。因为虫族的腐蚀毒ye非常难以处理,为了更好的治疗,军部做了安排, 用最快的速度将他转移回了首都星。他比昆特还要早一些时候在这住院, 但直到刚才才从昏迷中苏醒。
医院隔音做的非常好,但这间病房门没有关紧, 声音就从里面漏了出来,昆特停住脚步, 只听舍伍德问兰登:“我的腿呢?我怎么感觉不到它了?”
“伍德,你别激动——”兰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只能这样安抚。
“我的腿呢?!”舍伍德声音颤抖,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兰登按着他肩膀不让他乱动:“你还在输ye呢,别乱动!”
舍伍德一把将手背上的针头拔下来,瞬间血从针孔中流出,他丝毫不管自己血淋淋的手,咆哮道:“我的腿呢!”
他和兰登都是壮年Alpha,本来力气不相上下,但舍伍德刚刚醒来,身体自然比不上兰登,被按得死死的。
“松手!”舍伍德一边咆哮一边挣扎,床被他晃得咣咣作响,可怕极了。护士闻声跑来,拿着镇定剂,看到眼睛红到充血的舍伍德吓了一跳,用眼神征求兰登的意见。
兰登和舍伍德对视两秒,终于还是妥协了,既然迟早他都会知道,不如早一点面对现实。
兰登手上松了力道,重新站直,舍伍德喘着粗气,用血流了一手背的那只手掀开被子,看到了自己膝盖以下空荡荡的肢体。
舍伍德剧烈喘息着,挣扎着撑起身子摸了摸自己截肢的断面,确认自己的小腿是真的没有了。
原本气势汹汹的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重新瘫倒回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数秒,紧绷着唇角闭上眼睛。
兰登低低地叫他:“伍德……”
“你走吧。”舍伍德冷冷道。
“你感染的太严重了,医生说如果不截肢的话连命都保不住,你不用担心,腿做了假肢之后照样可以行走,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滚!!!”
知道现在应该让他一个人静静,兰登略微犹豫,把舍伍德手背上的血仔细擦干净,没有执意留下,和护士一起走出了病房。
他根本没想到昆特正站在门口,没来得及调整脸上的表情,于是昆特恰好看到了他脸上安静流下的眼泪。
兰登赶忙抬手用袖子擦擦眼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关上病房门,低声和昆特打招呼:“首席。”
昆特轻轻应了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而后踮起脚尖,给了Alpha一个拥抱,轻声安慰道:“都会过去的。”
兰登点点头,声音哽咽:“我知道。”
病房里安静了数秒,突然爆发出舍伍德撕心裂肺地咆哮:“啊——!!!”
其中的绝望直击心房,昆特眼泪瞬间便涌出来了。
第二天昆特又去看了舍伍德一趟,这次是正式的看望,Alpha似乎已经接受了截肢的现实,和昆特说话时像往常那样谈笑风生,还嘱咐说海伯利安不在身边让昆特一定照顾好自己,但昆特并没有错过他眼底深处的Yin郁。
昆特对此无能为力,很多痛苦和挣扎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旁人的安慰反而会成为刺痛他的荆棘,让他更加崩溃。
第三天时,昆特已经没有经历去关注舍伍德了。
芯片植入当年被帝国列为违禁不是没有理由的,昆特将芯片取出来之后,产生了严重的戒断反应。
失眠,呕吐,恶心,食欲不振,头晕,嗜睡。
这些戒断反应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短短一个月里,他迅速消瘦了十来斤,莫尔斯夫人看不下去,把昆特接到家里照顾。昆特住在海伯利安房里,房间里的一切都沾染着Alpha的味道,但这根本缓解不了他内心的恐惧。
这些日子里,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主宰的大眼睛就会在脑海中浮现,Yin魂不散地纠缠着他。
于是昆特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
他去看过心理医生,做过疏导和催眠,也没有太大用处,医生说还是得靠他自己努力走出来。
但昆特心里清楚,这可能要成为他一辈子都磨灭不去的Yin影了。
昆特足不出户,康纳便经常抱着女儿过来陪他,小孩子非常可爱,已经三个月了,和她说话时她会“啊啊”地叫,还会用小拳头攥着昆特手指。
昆特抱着孩子,在婴儿的笑声中轻轻摇晃着,看向窗外,外面阳光灿烂,林木郁郁葱葱了,花开满了一整个庭院。
他突然想要出去走走。
这些日子里唯一可以说是幸运的事大概就只有昆特的基因检测成果了,兴许是主宰残缺实在太过严重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