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留下的余温,怅然若失,自己也不明白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如此便是一夜没睡。
第二日,他准备走出宫时,乌泱泱一群人跪在了他面前,“大人,求您行行好吧!太子殿下已经吩咐过了,若您踏出这里一步,我们这些奴才全都没有活路啊!大人,您素来是最怜惜我们下人的,求您这次也体谅体谅我们吧。”
“他竟然下这种命令?”孟衍蹙额。
宫人们频频点头,如小鸡啄米。
孟衍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久久不能放下,正准备折返回去,蓦然听见了周祭的声音。
“本太子何曾说过这些话?”
孟衍扬睫看他,只见眼前之人还是翩翩风流一少年,戾气凶煞全无,一派温和谦逊之态,眼底丝丝缕缕,尽是笑意。与昨日发狂之人,判若鸿沟。
“你怎么来了?”孟衍疑惑道,心里发怵。
“先生竟是忘了么?你可是答应过要教祭练剑的啊,如今剑术未成,修行漫漫,祭都不曾抱怨,先生莫非是要躲懒了?”周祭笑说。
一群人都是惊成了呆鹅。
“……你肯改悔就好。”孟衍没有怀疑他的真诚,在他看来,纵是是杀人无数的狂魔,只要愿意回头,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都是好的。
只是不久之后,他会发现自己的这个判断有多么的愚蠢之至,周祭他,根本不能以常人的标准对待。
“多谢先生宽宏。”周祭两手一揖,恭恭敬敬地说道,他始终垂着睫毛,看上去当真是歉疚不能自已的模样。
顶着这副相貌,他如今只有十五岁,孟衍本来就大了他几岁,加上自己又是老成得紧,更加把周祭看作是晚辈来怜爱。见他迷途知返,自己更是高兴,忙道:“不怕,不怕,只要你肯改过自新,什么都是来得及的。”
周祭满面感激的看着他,吸了口凉风,憋屈得直皱鼻子,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调皮可爱的邻家小少年,人畜无害,哪里见得出前几日的半分嚣张跋扈?
孟衍抬起如玉的手,手背贴着他的额头,温和地道:“今日不要练剑了,宣太医令来看看吧,好好修养一日,好不好?”
“太医令?”周祭向上翻白眼,无奈道:“他们就会开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我最不耐烦喝那些东西了,先生,不去找太医令,你替我看看好不好?先生最神通广大了,这种诊脉看病的小事肯定也会对不对?”
“糊涂,”孟衍笑开,温声责备他,“我哪里去看病?都这么大了,还怕吃药么?”
“那先生喂我喝。”
“好。”
“先生,我夜里一个人睡太冷,你陪我睡好不好?”语气带着乞求,周祭弱弱地开口。
虽然改变来得太不真实,让孟衍还未反应过来,但是,目前这样不是最好的吗?他将不安的思绪抛开,一个轻轻的爆栗落在周祭额际,“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答应吗?”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周祭觉得很踏实,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孟衍只有对着自己真心爱护器重的晚辈,才会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的。只是,周祭不得不承认,孟衍实在是个睁眼瞎,识人不明,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往狼坑虎xue里面推。
到了晚间,周祭果然到了永乐宫来,和孟衍抵足而眠。
鉴于前几次周祭的行为,孟衍不得不提防着他,紧紧绷着张脸,虽然在外人看来,他那张脸无论做什么表情都等同于没表情。他泰然躺倒,一副大敌当前、视死如归的悲壮,连翻身都不敢。
周祭心知肚明,分外觉得好笑,只是此夜他安分得出奇,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和孟衍说话,“先生,你这么久不回岱山,难道不怕族里面乱成一锅浆糊?”
这是个正儿八经的问题,没有调情的嫌疑,孟衍鉴定完毕,决定回答一下,“孟氏有长卿照管,他处事比我还周到,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长卿?”
“他是我的师兄。”孟衍道。
“先生究竟有几个同门啊?”
“……为何这么问?”孟衍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目光黯了黯,哑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即使是在黑暗中,周祭也能敏感察觉到孟衍的情绪变化,他赶忙收住了口,嘿嘿地笑了笑。
安静不多时,他道:“先生,我难受。”
孟衍赶紧地一个挺身起来,关切地道:“哪里难受?”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周祭胡乱地说道。
黑灯瞎火的,根本不知道周祭在指哪里,他准备起身掌灯,周祭又道:“先生,你抱抱我好不好?”
十足十的撒娇语气,孟衍几乎可以想见,他此时是如何将好看的脸皱在一起,说出这句话,果然是个惹人疼的孩子呢。
他还没反应过来,周祭已经从被窝里钻了过来,不安分地往他身上蹭,拿腿压住他Jing瘦的腰,疑惑的道:“先生,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怎么比我这个染了风寒的人还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