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丁炏差点在这条路上走向死亡。
变故发生的时候,丁炏几乎没能反应过来。他只看到杜仲忽然向他伸手,然后抓了个什么东西用力甩出去。
杜仲的动作其实很快,可是,毒虫的动作更快。等丁炏抓过杜仲那只手,他看到被毒虫咬伤的指背。
在第一次入大峡谷前,丁炏研究过很多野外生存的学问,尤其是毒虫咬伤的紧急处理办法。然而这时候,所作出的反应完全是本能的。他低头想要去吮吸那个伤口。
杜仲立即阻止他:“之前你偷偷买保险套,就是为派这用吧,怎么真到这个时候就忘了?”
丁炏不是忘了,他根本连想都没想。
被咬的人倒是特别镇定,他从丁炏的背包中翻出目标物,拆开一个隔离开伤口,“这样就可以吸了。”说着把手指递给丁炏。
丁炏这会儿终于想明白,杜仲被咬的部位又不是后背或者脚踝,完全是自己就可以处理的,可是,面对对方的手指,没有任何迟疑,他立即低头吮吸。
网上的教程并没有告诉他这一措施该进行到如何程度,总觉得伤口还有黄水,为此,他一直不敢停下,直到杜仲收回自己的手指。
“再这样下去,我的血要被吸干了。”杜仲轻轻说笑道。
丁炏努力冷静下来执行接下来的急救措施……但可能并不怎么成功。他将一整瓶氨水从杜仲的指背浇了下去,之后,下意识扶住对方。
“新村子就在前面,那里一定有医生。”
“还有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惊吓就四处奔逃的其他门巴族人。”
丁炏不自觉望向这时候依旧漫不经心开着玩笑的人,他在犹豫后终于脱口问出:“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要用手去拿掉他身上可能致命的毒虫?
杜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就像我说的,它们敢来找你抗议,我就把它们打跑。”
第18章 第 18 章
“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讨厌虫子吗?”
丁炏一边往前走,一边努力没话找话。
然而,他的提问在好一会儿的时间内都没有得到回应,这令他焦虑地转头望过去。在他的肩膀上,只能看到杜仲低垂下头时散落的头发。
“杜仲?”他咬牙唤道。
背上的人终于动了动。“你在叫我吗?”
丁炏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说,“别睡着了。”别留下我一个人。
“嗯。”杜仲迷迷糊糊地回答之前丁炏的提问,“你说虫子是吧?其实我有猜想到原因。”
“你猜想到什么?”
杜仲努力打起Jing神。“你父母向我介绍你情况的时候,为了帮助我更好了解你,有提到八岁时你遭遇到的绑架。你在被绑架的时候,和一具尸体被关在一起整整两天。我想,很可能你是在那个时候,看到有苍蝇或者其他飞虫,在那具尸体的鼻子、耳朵里钻来钻去。”
“你究竟是医生还是巫师?”
杜仲低低笑了一声:“我很厉害吧?”
“巫术高强。”
“我还知道,其实你真正害怕的不是虫子,你害怕是尸体。所以,”杜仲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可是,说到这一句,却有一种奇妙的力量蕴藏在淡淡的笑意中,“所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你背上变成尸体,让虫子在我的鼻子、耳朵里钻来钻去。”
这个巫师的巫术的确高强,丁炏真的慢慢放下心来。
这时,他们终于在前方看到村落。
门巴族人会藏语、汉语的不少,沟通并不成问题的丁炏并没有花太多时间便找到村子里唯一的医生。尽管在他看来,对方更像蒙古大夫——撇开民族不同不谈。
杜仲接受治疗的时候,丁炏坐在门口等待,他在那儿见到了曾经老墨脱村遇见过的青年。这位名叫加措的门巴族青年和村里的其他年轻人不同,他从来没想过离开村子去外面的世界,当别的孩子好奇着外来文化时,他连汉语都学得兴致缺缺。不过,他对汉族人相当热情友好,重遇丁炏,他特别高兴。在搞清楚丁炏的朋友被毒虫咬正在介绍治疗时,他用磕磕绊绊的汉语安慰丁炏说,里面的那位是老神医。这位神医不仅能救门巴族人,能救牛,能救羊,他还能救汉族人,他曾经就救过两个汉族人。
丁炏想要相信对方的说辞,不过,始终还是心神不定,直到传说中的老神医走出房间。
加措陪着丁炏进屋查看打了针已经陷入沉睡的杜仲。丁炏在床边站定,床上呼吸平稳的杜仲让他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你卓布,会好。”身旁,加措夹着藏语说。
发现门巴语实在没法学的丁炏为了给进大峡谷做准备,曾经学过简单的藏语。他知道“卓布”是朋友的意思,此时听闻,不自觉微微恍惚地望向床上他的“卓布”。
如果没有被自己的父母聘请,杜仲会愿意当他朋友吗?而眼下他们的关系,究竟是医生和病人,还是朋友和朋友?
丁炏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