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什么都见过,唯独于情之一事如婴孩学步学童习字。而冷余刃从一开始,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悸动与懵懂,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便被几千年的分离割开了。如今,相守的欢喜足以让冷余刃忘记心意相倾诉衷肠。给他做个厨子就十万分的好。
冷余刃这点志向若是让莫十三知道,不免又要感慨,这届妖王不行啊。
而这两人如盲瘸相携驴唇马嘴,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对得上。
自冷余刃斩杀铜方罍中的恶元之后,谢必安倒不怎么使唤冷余刃,或许是因着早前酆都大帝的话,也或许是因为莫十三的话。
冷余刃灵力根基都不怎么稳妥,只要他动用内丹替谢必安解决什么麻烦,谢必安便觉得心里有些发怵,冷余刃的待遇突然堪比金银钱袋,十分金贵了。
平日里冷余刃在院子里练功,若是天气清爽,谢必安便半卧在檐下藤椅上眯着眼似睡非睡,若是艳阳或Yin冷天,谢必安也会坐在屋里花窗下看他。时不时还会指点。
谢必安虽自己懒得修习功夫,但地府灵力,妖族法门,甚至仙神一脉,倒都也通透了然。这点心境,似是与生俱来。冷余刃却不意外,当年,谢必安也这般教过他的。
谢必安看着冷余刃在九冥镇于修行一道全无突飞猛进之效,本能之下便想赶他回轩辕坟,轩辕坟是妖族圣地,当年女娲敕封时,因思虑妖族伤人,便在轩辕坟下过封印,妖族于此方能如鱼得水如鳌脱钩,除此之外,灵力都会受限,越是人鬼繁华之地,越是对妖灵有所限制,女娲本意是人妖神鬼,各自相克,各居一隅。倒也合情合理。
谢必安明知让他回轩辕坟不大可能,只得退而求其次,同他一道回去。
谢必安半卧在短塌上心不在焉的说出“我同你回轩辕坟呆些日子,你把妖族‘清心册’好好练练。”清心册是修内功之法,冷余刃在九冥镇强行练内功,棋差一招便可能走火入魔,谢必安知道冷余刃心性极稳,倒不是怕他出差错,只是觉得在九冥镇练内功,事倍功半,太过消磨人。
冷余刃正灵台清明运灵力,听得这话,手势一偏,灵力一错,便将院里一株刚开出花骨朵的牡丹折了三枝。
谢必安一时抓狂:“你长没长心!它碍着你眼了?”
冷余刃忙去扶起花枝,用妖灵接好,席地坐在谢必安脚边,仰着脸笑:“七爷真的愿意跟我回轩辕坟?”
谢必安道:“我若不去,你回去么?”
冷余刃坚决地摇摇头:“不回。”
谢必安知道必然是这么个死局,只得摆摆手,“我同你一起回去。”
冷余刃起身跪在他的短榻上双手撑着短榻扶手,虚拢着谢必安在怀里,笑得真诚清甜:“七爷,你亲我一下吧。”
谢必安:……
还没等他开口,冷余刃便压了下来,谢必安皱着眉,被冷余刃吻的头昏脑涨心神不宁,他不大能从唇舌相交中觉到什么乐趣,只是似乎冷余刃十分偏爱,便也耐着性子由着他。
冷余刃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屈尊迎合,这份顾及着他的心意,让冷余刃心里翻江倒海,差一点就恶念冲顶把他整个人吞吃入腹,又硬生生将自己的嘴唇从谢必安的锁骨上收回。
“七爷真好。”冷余刃搜肠刮肚不知道如何表心意。谢必安抬手摸了摸嘴唇,嘴角轻飘飘撇出一个笑,似乎是逗他,也似乎是自嘲,幽幽道:“怎么好?”
冷余刃一愣,被他这样子惑得面红耳赤,一双眼只顾盯着他殷红的嘴唇看,抬手捏住他摸着嘴唇的手,眨了眨眼,笑说:“好看。”
这两个字听在谢必安耳中,不由得又是一笑。
冷余刃有些惆怅:“七爷可能不记得,我追了你六千年了。”
谢必安从没听谁提起过他的往生,对此也并无什么好奇,一时间听冷余刃如此说,却问道:“我欠过你多少次救命之恩?”
冷余刃忙道:“不欠的,是我欠七爷。”
谢必安不信,再问,冷余刃的嘴却如海蚌一般严实,一个字都不肯说,谢必安单知道他在凡界渡劫是冷余刃舍命替他下的十八层地狱。至于酆都大帝所说地府成型之初他的元神自东而来,他却是一点也不记得,想必当时还是混沌之态的灵识。
谢必安亲自回地府要了两个摄魂鬼吏守在九冥镇,薛途知道谢必安要去轩辕坟,眼神上上下下把谢必安扫了几遍,薛途知道他性子里多少跟董慕回有些像,最恨言语轻薄,虽是官高一级,但也不敢造次。
谢必安给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可若是说些什么,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只是冷着脸喝了几盏茶。薛途送他回去时,笑得意味深长,拉住他煞有其事地嘱咐道:“冷余刃年轻气盛的,你多保重则个。”
谢必安一头雾水:???
薛途忙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快回去吧。”
谢必安想来不是什么好话,反口嗤道:“殿下若是太闲了,不妨叫扇姬教教你唱曲儿,七殿下说不准对殿下刮目相看呢。”
薛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