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披在他身上:“你怎么才出来?害我还以为你被收监了。”
信祁没说话,只沉默地跟着他走出法院大楼,在台阶前忽然收住脚步。台阶下蹲着两只獬豸,他视线落在那里,便久久收不回来。
“信祁?”厉行觉出他表情不对,唤他他也不理,只好又问邹律师,“出什么事了?判决下来了吗?”
“没有,案子有些复杂,择日宣判。”她看一眼信祁,“闭庭后他就不太对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厉行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舒服?”
信祁摇摇头,好像没听见他们之前的交谈,只抬头望着天,慢慢呼出一口白气。开庭前他事先吸入了药物,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症状也缓解了很多,即便在法庭上与信博仁对峙,也还没到要让他哮喘发作的程度。
“那咱们走吧?”
信祁还是没应,又这么在原地站了两分钟,信博仁被警察押了出来。
视线在某个瞬间对上了,这几个月来厉行还是第一次看到信博仁,与先前相比他仿佛已苍老了十岁。虽然对他毫无同情怜悯,可他毕竟是养育了信祁二十七年的人,亲情哪有那么容易一刀两断。
不,应该已经二十八年了,信祁前两天刚过了二十八岁的生日。
他往前挪了两步,信博仁却已被押上警车。微张的唇合上,他怔怔地立在原地,许久才回身对厉行道:“走吧,回家。”
40
等判决书的日子里厉行格外忐忑,正主却像没事人一样照常睡觉。说起来这货自从戒了药就变得格外嗜睡,如果没人叫他,他估计能不吃不喝地睡上三天三夜。
秦修霖也屡次打来电话询问,厉行看得出他倒是真担心信祁,虽然跟他不太对盘,也不好让他别打电话过来。
接到法院通知的那天信祁又在睡觉,被喊了好几遍才慢悠悠地爬起来,哈气连天地换衣服出了门。
厉行也真佩服他的定力,不知道法院那边看他这睡眼惺忪的模样要怎么想。出来就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了,结果他将判决书扔给对方,往后座一缩:“你自己看吧。快点开车,我要睡觉。”
既然还能回家,就证明没什么事。厉行稍松了口气,翻开那几页纸仔细,看到最后判三缓二的结果,终于一颗石头落了地。
随即又皱起眉:“信博仁居然只判死缓?凭什么?”
“就这样吧,”信祁阖着眼,声音懒洋洋的没有力气,“他肯定还会上诉的。还是说你想让我的罪名也连带着更重一点?”
“别,”厉行立刻放下判决书,手把上方向盘,“还是就这样吧,好歹是死缓。”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信祁,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对方把头扭向一边,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只好一路忍到回家,在他又想爬上床之前一边拽住他:
“我说,你还睡?两天你能睡出七十二个小时来。”
“不睡觉还能干嘛?”
厉行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认真起来,把憋了一路的话说出了口:“信祁,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我们在一起吧。”
信祁先是一怔,打了个哈欠又恢复如常:“现在我判了缓刑你跟我说在一起,那我要是直接进去了,你就不说在一起了?”
厉行被他的反问搞得有些郁闷,本来都准备好了应对他的错愕,谁成想他竟不按套路出牌。眉心拧起褶皱,十分不满于对方的踢皮球,嘟囔道:“那就等你出来了再说呗。不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赶紧回答我。”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么。”
“我说的是那个在一起,不是那个在一起。”
“我说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在一起。”信祁笑得无奈,“上次我都回答你了,你居然还要再问一遍?”
厉行一头雾水:“上次?什么上次?”
“……算了。”信祁瞬间失了继续交谈的欲`望,嘴角也耷拉下来,“跟你说话真是对牛弹琴。”
“我确实是金牛座啊。”
信祁怔愣了一秒,随即哭笑不得地捂住额头:“你最近怎么了?活回封逸远整个人都不对了吗?我看你还是当厉行吧,真的。”
“不跟你闹,你上回到底说什么了?”没得到回应,他只得自己认真思索了一下,“你是说我问你我是你什么人?你不说我是空气吗?所以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信祁试图扯过被他压住的被角,对方却不动屁股。心里想着他俩也不知究竟是谁不解风情,是个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偏偏当局者迷。
厉行不但不还他被角,还把被子也掀开了,再一把将他拽起来:“你不准睡。你上回不说要送我耳钉吗,耳钉呢?”
信祁瞥他一眼,眉尾扬了扬:“你不是不要?”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了?”
“给你你也戴不了啊。”
“就不准我再把耳洞打回来?”
信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