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不谈论这个校园贷他们合不合法,就说这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还呢?”
王小川:“我是想还的,那是我第一次欠社会人士的钱,你跟他们接触就能感觉到,他们跟学生完全不一样,欠同学的钱顶多是骂几句、不跟我来往,但放贷那些人却是真的敢对我干什么,我是真的害怕,但因为该伤的人都伤过了,父母也对我失望透了,所以没凑到几个钱。”
“我也去发过传单、做过家教,但赌徒跟正常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赌徒手里哪怕只有一分钱,他都会拿去赌博,因为他永远都在做同一个白日梦,下一把就是翻身的机会。所以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那会儿是大夏天,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就……”
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闭上眼睛露出了一个苦笑:“就从路边上一个老乞丐的碗里抓了一把零钱。”
观众席上霎时议论纷纷,谴责他的为人。
王小川没受影响,继续说:“我那把钱吃了顿饭,还剩下几块全买了冻成块的矿泉水,放在洗脸盆里泡着,然后用那个凉水洗头,晚上不睡觉、白天不吃饭,因为没钱吃饭,把自己弄成了重感冒,靠着这个感冒,好歹了打动了我一个以前关系特好的哥们儿,不过他一分钱都没给我,他带我去了校医院。”
“我当时在医务室打点滴,心里可恨他了,骂他是狗拿耗子,我不想透露他的信息,就叫他小郑吧。如果他能看到这个节目,他一定知道我在叫他。”
他不想透露杨桢的私人信息,就临场胡诌了一个称呼,杨桢前后鼻音不分,“郑”跟“桢”他听来差别不大。
“校园贷的人来找我,我做好了要杀要剐随便的心理准备,可他们很好说话,答应再给我一段时间。可只要赌瘾没戒,过几段时间我都不会有钱,就这样3个月以后,我旧债没还,又借了一个2000和3500的新债,这时利滚利上了万,我根本就还不起了。”
“这时候他们就向我抛诱饵,让我加入他们,替他们在学生之中发展借款人,发展3个人进来,我就不用还钱了。”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我说我的同学又不缺钱,平白无故地谁会来借钱,然后我才发现,这些放贷的跟我赌球那个网站是一伙的,他们先通过赌博网站坐庄,先赚一笔利润,再通过放贷把人榨干。我那时脑子不太清醒,不清不楚地答应了,然后将小郑,也就是我最好的兄弟给害了。”
“我引诱他来参赌,但是不说那是赌博,只告诉他这跟体育彩票一样,是一种合法的赌球方式。那个网站把负面消息打理得很干净,小郑什么也搜不出来,他也是足球迷,我就带他赌了一盘,他100%的赢了,然后就进来了。”
“他变成了之前的我,而我因为心里已经有了还债的压力,后面2个人迟迟钓不到,看他那个起来就往电脑前面蹲,越来越宅、Jing神越来越差的样子,忽然又觉得赌球没什么意思了,我很后悔、很想上岸,也想拉着他一起。”
“我向他摊牌,被他打了一顿,他还赌,我就打他,我们冷战、挣扎、相互监督,向研究生师兄借西装,每天揣着食堂的馒头出去找工作,不让自己停下来。可校园贷那伙人看我们不肯当乖乖地肥羊了,嘴脸一变很急迫地让我们还钱,那阵子过得猪狗不如,我不知道小郑有没有想过用死亡来解脱,但我受够了,所以我从上班那栋大楼的屋顶上跳下去了,现在终身瘫痪,是个废人。”
主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这么说,我们知道你在残疾人学校义务教学,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王老师。”
王小川自嘲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主持人:“听说高利贷催收的手段很残忍,小川你能不能讲一讲你当时都遇到过哪些事?”
“可以”,王小川边想边说,“最开始就是电话,频率是从通知到呼死你,语气是从和气到威胁,然后是到我们的学校和公司闹事,让大家对我们避而远之,更方便他们下手。再就是到我们的租房门上泼油漆,在墙壁上写‘杀’,在人少的地方堵到我们就是一顿毒打,假冒公检法的人,将我们关起来,哄骗我们去其他的借款平台借钱还债,还有就是,提供器官买卖的渠道,让我们去卖肾。”
主持人:“我光是听到这些,尤其是最后一条,就觉得汗毛倒立,真正经历的人可想会有多么恐惧,你们没有报警吗?”
王小川:“报过,很多次,不过民警也没什么办法,这是经济纠纷,想走法律程序就得打官司,可我们根本就没钱告他们。”
主持人:“那你现在,跟那个放贷机构还有往来吗?”
王小川:“没有了,他们催收也是看情况的,我的医疗费花光了我们家所有的积蓄,连房子都卖了,他们就是逼死我们一家也得不到什么,从我住院之后,他们就没再出现了。”
主持人:“好的,谢谢你的分享。我们看到无论是赌博还是借贷,小川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的他已经涅槃重生,光荣地加入了教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