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出一点额外话题,说江波涛一连好几天地找他,都被自己挡驾回去了,问他什么事也不说,估计是想亲口对周泽楷讲的吧。
赌王争霸赛过后,只留结果给坊间无限猜想,两位赌王都没了消息,周泽楷不见了人,去外国救场,叶修更是音讯全无。当天火灾场面乱如沸汤,接触到他的人根本没想到这个即将临盆的只剩一口气的Omega就是当今世界第一赌王,嘉世又封锁得严,唯二的知情者都守口如瓶,所以叶修生产一事,并不为外界所知,就算知道,也决计想不到江波涛会为此找周泽楷。
说起江波涛,周泽楷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他以为好友惦记他安危,才再三联系要个准信,他却把对方忽略掉了。周泽楷看了看表,正值午餐点,每周的这个时候,只要江波涛没事,都会去一家固定的餐厅用餐。方明华在半路下了车,司机载着周泽楷去找江波涛。
江波涛平静地叙述全程,换来了周泽楷笑着说了句,荒谬。周泽楷的这种笑容,是一个人觉得另一个对着他讲话的人很可笑——连人带话一起可笑,才能发出来的。
而他把自己的心笑得坍塌了下去,从外面的一层茧开始,从最尖的一点开始,荒漠席卷草原那般壮烈的坍塌。
再早几分钟,在江波涛说叶修难产,几乎九死一生的时候,他还漠然地看着江波涛远比他动容的脸,说,关我什么事。
周泽楷说这样的话,心里却不是没有预感的,江波涛的表情和语气都在给他预感,都在告诉他,怎么可能不关你的事,让叶修难产、让叶修九死一生的那个小东西,是你送进去的。就算没有你的针锋相对,没有你的消耗策略,单凭这点,你也难辞其咎。
难辞其咎?
这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么?
周泽楷站起来,满餐厅的人都被他站起来带出的过分响动惊扰了,一齐看着他。
他走出餐厅,上了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问道,“周先生,去哪?”
周泽楷的五官动了动,想要拼起来什么,又做不到,只剩一层似梦非梦的表情。
司机还在斜着头看后视镜,门突然被拉开了,周泽楷的胳膊搭到门框上,弯下身,脸和声音一起命令进来,“下车。”
司机嘴里不明就里地“啊?”着,并不妨碍手脚齐用地下车,他觉得他要是坐着不动,周泽楷会直接动手把他拽出来。他挪动胳膊腿的速度和周泽楷迈进驾驶舱的速度形成两极对比,周泽楷关车门时几乎把他的衣角夹进车里。
车子打着火,在一踩到底哄起的强硬油门中顿了一瞬,弹冲出去。
他不是不信,他是太信了,才信出一个荒谬,他要去证实或摧毁这个荒谬。
他本以为,他不会再给叶修任何机会,任何为他做决定拿主意的机会。
他倒是想问问叶修,脱光了被他钉在下身,还有挺着他的肚子一次又一次面对他的时候在想什么?这是我的事,这孩子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周泽楷咬牙咬到颚骨泛酸,发疼,他转动方向盘,两个肩膀忽左忽右地高,过往的天、地、人、物,都在他的余光里化为招展的彩色线条。
他这样到达医院,这样问了护士,叶修住哪,又这样得到昨天就已经出院的答复。
江波涛胳膊上挂着周泽楷的大衣,晚了周泽楷二十分钟到的医院。方才他送大衣出来,门口只留下身着轮回制服的司机,他问了周泽楷的走向,来不及去马路对面取车,拦了辆车就直奔医院了,他不放心周泽楷。
他到的时候,周泽楷站在搬空的豪华病房里,看着挨在一起的病床和婴儿床发怔。
周泽楷松了领带,在床的边沿坐下,半倚着身子,像是有病人躺在床上而他在一旁陪护那样。坐到这个位置,他可以充当病人的眼睛和手,为他读书读报,端这拿那。
他拿过换了新枕套的枕头,放在腿上,摸了一下,又一下。
病床被很多人躺过,叶修只是其中之一,其中之一留不下任何痕迹。
“是个男孩,挺像你的。”
周泽楷的目光挪到四面围栏的婴儿床上去,没说话,点了点头。
“我去找他吧。”江波涛又说。他认为经此一役,他和叶修建立了某种特殊的情谊,当个中间人还挺合适的。周泽楷不懦弱,不会不敢去见叶修,只是两人固执地那样像,没人低头,关系尴尬到了谷底,需要有个人去两边撬动一下。
周泽楷想到了他们的赌注,“就这样吧。”他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完成了自我蚕食,完成了一次五味杂陈的醒悟,“他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到你身边么?江波涛没再说什么,当朋友是要点到即止的,况且他也猜不透这一刻周泽楷在想什么,哪一种心情占了上风,藏在眼睛后面的空洞和难解又是什么。
江波涛在嘉世郑重其事的记者招待会后才意识到,周泽楷的那句话竟是预言似的慨叹——他在某些方面这么通明地了解叶修。
嘉世记者招待会的内容有两件,一是宣布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