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心烦,不耐烦的道:“不是让你告诉她朕忙着呢吗?又回来做什么?”
张福嘴巴一咧,眼睛眯成一条缝,欢天喜地的道:“回陛下,不是兰嫔,是徐姑娘,溪流总管带着徐姑娘回来啦!”
沈靖闻言喜出望外,连张福这张脸都觉得好看了几分,一边走到镜子前看看自己的形象,一边问:“到哪了?可看出来胖了瘦了?”
饶是天家皇帝,位极九五,关心起喜欢的人来也无非是胖了瘦了,在这一点上,天子与乞丐并无不同。
张福把食盒放下,一边屁颠儿屁颠儿的帮沈靖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一面回沈靖的话:“回陛下,徐姑娘已经进了清凉殿大门,想是马上就要到了。隔得远,奴婢、奴婢没看出来胖了瘦了。”
沈靖道:“罢了,待会儿朕自己看。——怎么到了清凉殿才通知?不是说进了皇城便告诉朕吗?”
张福伺候人的能力一流,遇着事儿把自己摘干净的水准也是一流,眼珠子一转道:“回陛下,想是徐姑娘不愿您分心政务,就没有通知。”
其实这事可真是和徐三娘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张福这么说了,沈靖身心舒畅,也就不再追究。
徐三娘却是隔了好一会儿才进得清凉殿东殿,等得沈靖望眼欲穿。
原因无他,徐三娘在清凉殿的小花园儿内遇到了兰嫔。
小花园内百花争艳,这二人也是狭路相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兰嫔恨徐三娘,那是夺夫之恨天理难容,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就是荡'妇贱'货小婊'子!
徐三娘恨兰嫔,那是三日茅厕情缘不解不休,眼前这个小巧的女子就是臭婆娘妒妇小心眼儿!
是兰嫔先发动的攻击:“徐姑娘怎么不穿红了,你这一身白衣倒像是给谁出丧的。”
徐三娘迎击而上:“哎呀,原来是兰嫔娘娘在跟我说话。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见您,还在想空气成Jing了不成,怎么也会说人话了呢?——终究也是学不像。”
兰嫔个子小,长得却Jing致。但俗语说当着矬人别说短话,徐三娘这真是专挑软肋下手。兰嫔登时气得火冒三丈满眼金星,就差蹦起来离地三尺了。
她眼睛瞪得老大,指着徐三娘的脖子:“你、你——”
徐三娘低头看着她,用一种悲悯的语气说道:“兰嫔娘娘,您怎么磕巴了?这可是大病,得赶紧治。你心心念念的皇帝陛下可不好这口:你、你——”
兰嫔幼时确有口吃,早已好了多年,只是生气之时偶尔磕巴几个字,却被徐三娘抓住不放。她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旋,只要徐三娘再说一句,保准掉下来。
徐三娘也很从善如流的打算再说一句,看看她梨花带雨的娇羞表情,正待开口,那边厢溪流却发话了:“你快去见陛下吧,和一个妃子斗什么嘴。”
溪流对徐三娘始终都只称“你”,徐三娘听了,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把兰嫔逼急了,冷笑一声,大步快走,也不管身后的溪流。
溪流本是好意,看徐三娘有些欺人太甚,谁知“和一个妃子斗什么嘴”又把兰嫔惹到了:显见是没把妃子当回事,连妃子尚且不当回事,自己这个嫔位的又算什么!
兰嫔眼眶里的泪珠终是掉了下来,知道溪流在沈靖跟前比别个不同,也不敢动手——若是别的太监早就大耳刮子招呼上了。
她恨恨的跺脚,瞪了溪流一眼,领着丫头们夺路而跑。
为小花园留下一道凄凄惨惨戚戚的身影。
溪流一句话得罪两个女人,功力当真深厚。不过溪流从不在乎这些,也就不去计较。
徐三娘和兰嫔吵得火大口渴,一阵风一样刮进了清凉殿东殿,张福非常识时务的退了出去。
沈靖见徐三娘风风火火的样子甚是开怀,之前她还担心徐三娘父亲去世,她定是伤心难过,怕徐三娘这口气积在心里发不出来。
如今见徐三娘还是老样子,心下渐安。
却不知徐三娘全是被气的。兰嫔千错万错,错就错在她不该拿徐三娘父亲去世这件事开玩笑,它已经成了徐三娘心底的伤。
刚刚兰嫔的行为无疑是拔老虎的胡须,当真是老虎不发威,竟被当成了病猫。
沈靖见徐三娘果然清减了许多,便想着定要给徐三娘好好补补,一面说道:“路上可还好?溪流没欺负你吧?”
徐三娘忙着喝东西,没空理沈靖,只点点头又摇摇头。意思是路上很好,溪流没欺负我。
沈靖不禁走过去,轻拍她后背,“慢点喝,瞧你急的。想吃什么?我令他们晚上做来。”
徐三娘喝光了整整一碗的汤,用袖子擦了擦嘴,品了品道:“这汤味怪,我没喝过。”
沈靖本想用自己的帕子给徐三娘擦嘴,听徐三娘这么说,看了一眼喝得干干净净的汤碗,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徐三娘,手上的帕子抖了抖,幸好没有掉下去,不然绣这帕子的娘娘又要心疼了。
沈靖也说不上心里是懊恼还是隐隐的欢喜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