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沈靖对溪流的用心,君王权谋,御下之术,只是可能连沈靖自己,都分不清他对溪流的恩情,有几分是市恩,有几分是出于真心了。
同样的,沈靖对徐三娘温柔款款,百依百顺,难道不也是一种以爱为名的束缚?——徐三娘冰雪般的人儿,怎会不明白,只是刻意去忽略罢了。
徐三娘懂,俞九儿也懂,俞九儿低头,没有去接徐三娘递过来的梨,再一抬头时,眸中满是霜雪:“若为了报仇呢?”
为了复仇,溪流会不会背叛沈靖?
徐三娘一怔,回想起从广安回来的路上对溪流的试探。
她和俞九儿对望,两相无言,他们不知道,就连沈靖,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答案。
二月初三日,多日没有消息的前线终是有了动静。
却是:皇上,宾天了。
☆、宫廷政变
消息传回,夏京轰动。
皇后下令封锁消息,全城戒严。
这个消息别人一听尤可,沈靖的那班妃子却是哭天抹泪哀嚎一片,整个后宫上空都Yin雨蒙蒙,徐三娘说那是他们哭的。
徐三娘异常清醒,她不信,不信沈靖会这么不声不响的死了。像他这种人,就算死,也定然要惊天地泣鬼神。
她爱他,所以相信他。
和皇上宾天的消息同时传回的,还有穆州刺使史桂茹战亡的消息。
兰嫔朝北边房梁上挂了跟绳,上吊了。幸而被宫女救下。
俞九儿带着徐三娘赶到时,她正倒在玉清宫正殿的地下,大哭大闹,抱着侍女不撒手。
栖梧宫离玉清宫极远,两人坐了轿子,下轿之后一路跑来,俞九儿喘息未定,道:“哭了好,哭出来就不想死了。”
转身对张福道:“去!把后宫嫔位以上的妃子都给我请来!——要哭的,要闹的,要上吊的,都请来,本宫今日倒要会会他们。”
格外嘱咐:“叫丽嫔把两个皇子带上。”
张福偷偷的瞄一眼俞九儿,低头答应着去了。
俞九儿原本打算安慰安慰徐三娘,谁知徐三娘是个省事的,竟不用哄,嘻嘻的问俞九儿相信沈靖会死吗?
俞九儿对沈靖的了解自是不如徐三娘,她摇了摇头,却在心中暗自打算,不管沈靖是真死假死,夏京的天,她必须撑起来。
俞九儿端坐于玉清宫正殿主位,徐三娘立于她身后,自沈靖走后,徐三娘跟着俞九儿起,她已经很自然的站在俞九儿身后,小燕儿原本呆的地方。
小燕儿无语凝噎,自家被徐三娘亲,被她欺负,最后竟连自己的位置都让给她了,顿觉脸上无光,要不是小顺子连着几天给她偷御膳房的酱鸭脖吃,小燕儿怕都熬不过那段凄凄惨惨的日子。
现在小燕儿乐得清闲,不用伺候主子,例银照领,别提多逍遥快活了。偶尔回俞府炫耀,那些丫头婆子羡慕得口水都要把她淹了。
左手第一位是淑妃,第二位是带着两个皇子的丽嫔,两个皇子一个八岁,一个五岁,小的被抱在怀里,大的站在一边。
右边第一位是宛妃,这宛妃乃是沈靖在王府时的侍妾,比沈靖还大些,因跟他年头久了,便封了妃位。
第二位便是这玉清宫的主位兰嫔,因为后宫等级森严,虽是自家宫殿,皇后和妃位来了,自己也只有甘居下首的份上。
兰嫔心里不忿,嘴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谁知她不去就山,山到来靠她。
俞九儿道:“兰嫔,你前日不是说‘皇上有什么闪失你饶不了我吗’,我今日亲自到你玉清宫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饶不了我?你饶不了我的法子就是上吊吗?那就快上,我和几位嫔妃可都等着看呢!”
庄重又不失威严,一派皇后气象浑然天成。
兰嫔正心中忧伤,五内俱焚,一时说不出话,大哭起来。
她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姐,现在皇帝宾天,兄长生死未卜,已是天都塌了下来。只想速死,却又怕死,悄悄在绳子上划了道口子,这才被救下来。
俞九儿只冷眼旁观,等她哭完自然就好了。
众人见皇后不说话,也都不好意思劝,宛妃和丽嫔都把准备的安慰话咽了下去。
淑妃呢,自然也把风凉话压了下去,费了老大劲,喝了好大一口凉茶。
却惹怒了一个一直不吭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徐三娘。
这几位都堪称大家闺秀,连从宫人升上来的丽嫔,虽是小户人家,却也知书达理——能被沈靖选为继承人的母亲,自然不错。
她们虽然觉得兰嫔这样哭有失风雅,有失体统,却也是哭夫哭兄,有何不可?
宛妃和丽嫔都拿手绢偷偷的试泪,淑妃没有泪,她欢喜得不得了,却也拿帕子悄悄的掩住了口鼻,徐三娘想,擦出来的多半是口水和鼻涕。
俞九儿闭目养神。
忍字头上一把刀,徐三娘又是个脾气火爆的,当下也不再忍,走到俞九儿前面,站在四妃中间的位置,撸起胳膊,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