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可不就是么,后来大夫也说,若再迟上一个时辰,不说旁的,血流殆尽死翘翘那是没跑的。”
月佼双手合十抵住鼻尖,庆幸地喃喃道:“活着就好。”
又瞧瞧眼前的两位伙伴,笑眸中闪着百感交集的泪光,“大家都要长命百岁呀。”
“是活下来了,可名声没了……”苏忆彤的神情有些别扭,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月佼抬手揉了揉眼睛,诧异道:“什么名声没了?”
“他的伤全在后背。”江信之有些沉重地将头撇向一边,心中五味杂陈。
见他们二人的神情沉重又微妙,月佼愈发疑惑了:“伤在后背,有什么问……”
话没说完,她自己却反应过来了。
大缙以武立国,对武职官吏自然更强调一个“勇”字。纪向真的伤全在后背,合理推断应当是在逃跑时受的伤。
临阵怯敌,对大缙的武官武将们来说,是比吃了败仗要耻辱百倍的。
“这怎么能怪他呢?人家早就布下陷阱,他只有一个人,打不过自然就该跑啊!”月佼简直要气成河豚了,头疼得快要炸开。
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啊!
苏忆彤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向月佼:“谢笙大人在得知纪向真的伤势之后,当场脸色就黑了,赵攀大人就更不说了,哎。”
当初在营地武训时,就因为他们几个总往山上躲,逃过了许多次熬刑的训练,导致赵攀对他们的印象一直很恶劣;直到他们漂亮地完成了“洞天门贩奴案”及沅城营救严怀朗一案,又顺手抓回了个宁王的小儿子,这才稍稍扭转了赵攀的看法。
如今纪向真这事一出,赵攀有多恨铁不成钢,这是可以料想得到的。
月佼咬牙站起身来,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原地转圈圈,“什么嘛!要是打得过,谁会想跑啊?自然是保命更重要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很多事在大家脑中是根深蒂固的……”江信之揉了揉额心,苦笑道,“听我母亲提了一嘴,好像已有言官在准备弹劾右司御下无方,武职官员临敌奔逃。”
纪向真被送回京已经近十日,朝中对此事早就议论纷纷。只不过右司的最高官长严怀朗一直没回来,且之后又牵拖出玄明的案子,因此许多的讨伐还在引而不发的阶段。
只怕等玄明的案子一审完,跟着就是以纪向真为由头,铺天盖地又开始鞭挞严怀朗了。
“那就让他们排排站出来,咱们提刀砍过去,瞧他奔不奔逃!”月佼恼得直跺脚,“谢笙大人怎么说?她是不是想把纪向真解职赶走?”
见她一直揉脑袋,苏忆彤赶忙拉她坐下:“别急啊,这不是严大人还没表态么?”
江信之看了她俩一眼,没敢说到时只怕严大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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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呼呼吃完午饭后,送走江信之与苏忆彤,月佼又在院子里团团转,那两名侍女如何哄也将她哄不回榻上了。
她又急又气,却又想不出法子,心中憋得难受,又委屈得慌。
偏这时候还有个不长眼的熊姑娘找上门来惹她。
听到门口的动静,月佼月佼茫然止步,循声回头远远望去,竟是半年不见的严芷汀,带了两个小丫头,却被严怀朗派来的侍女拦在门口呢。
“喂,我来找你的。” 严芷汀远远对月佼喊道。
上一次两人见面时,还是二月里在高密侯府,如今已近十月中旬,春衫早已换成了秋袍,严芷汀也似乎抽了些身条,较半年前少了些稚气。
“找我?”月佼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我、我路过,顺道找你,”严芷汀眸子滴溜溜乱转一阵,才又道,“那什么,你住这里吗?”
月佼点点头,不明白这小妹子为何看起来不太友好。
二月里两人在高密侯府初见那次,虽她被这妹子抱住一通哭闹得莫名其妙,可她记得那时小妹子对她没什么敌意的。
“你能叫她俩让我进去吗?我有话要对你说。”严芷汀道。
毕竟是严怀朗的妹妹,面子还是要给的。
月佼想了想,“只许你自己进来,我不喜欢家里有很多陌生人。”
严芷汀面上似有恼意,可看着月佼却又有些害怕似的,倒也没再强争,低声交代了身旁的小丫头两句。
高密侯府来的那两名侍女见月佼点了头,这才放严芷汀进了。
说来也怪,严芷汀明明是严怀朗的妹妹,高密侯的亲外孙女,可那两名侍女却似乎只把她当做一个寻常的客人在对待。
严芷汀有些着恼地瞪了两名侍女一眼,又对月佼撇撇嘴,翻着小白眼蛮霸霸哼了一声。
“要说什么就说什么,装神弄鬼很讨厌。”月佼本就为着纪向真那事满肚子火气,便也不跟她客气。
余光瞥见月佼拎起小桌案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果茶,严芷汀假装若无其事地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口中道:“我不会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