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严大人,”被大手蒙住双眼的月佼轻唤,察觉身后那拥着自己的身躯一滞,她才轻声叹道,“这怕是又要被罚俸禁足了呢。”
语气却是甜甜软软,半点劝阻的意思都没有。
因玄明身份敏感,他“传播新学”的罪名一时又无法坐实,眼下严怀朗对他动手,确实有些出格,便是陛下有心放水,也绝不能当真不闻不问。
毕竟,此刻负责提审玄明的颐合长公主、李君年、许映、陈庆虽全都退了出去,可角落里还坐着负责记录审讯过程的小书吏呢。
片刻后,月佼听到耳畔有隐隐带笑的沉嗓轻道,“那就请夫人……务必要管我三个月有rou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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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月佼也明白,玄明今日提出要见自己,绝不是真的想说些什么正经事。
至于玄明口中的所谓“喜欢”与“心爱”,她压根儿半个字都不信。可她没兴趣再听他畅谈自己扭曲的年少情怀,平白给自己找些烦恼与不痛快。
待玄明面上痛苦的神色终于缓和些许,月佼眸色疏淡地望着他,“你方才说,你从前瞧着我时,那种恶心可怖到令人发指的眼神,是男人看着……”
她顿了顿,才又道,“……看着‘心爱的姑娘’,一定会有的眼神?”
玄明屈身蜷在地上,扯了扯嘴角,断断续续嘶着痛:“有……有什么不对吗?”
月佼淡淡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眸色警惕盯着玄明的严怀朗,见他未察觉自己的目光,便轻轻以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
“嗯?”严怀朗这才将目光自玄明身上收回,迎上月佼那对澄澈笑眸。
先前还冷如寒江的双目,在转向月佼的这个瞬间,无须转折、不必过渡,立时就柔和如三月春阳,轻轻暖暖,珍而重之。
玄明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原本扭曲的面目一时有些怔忪。
“呐呐呐,就这么看着我,别动别动,”月佼对严怀朗叮嘱完,又转头对玄明道,“瞧见没?”
玄明疑惑:“什么?”
月佼微微扬起下巴,神色端肃,宛如正在向一个无知后辈传道授业,“这才是男人看着心爱的姑娘,该有的眼神。”
玄明面上的神情变幻好几回,被噎得胸腔起伏,怄得似乎想当场喷她满脸血。
而被当做正确范例展示的严大人,唇角轻抿,却到底没忍住,口中逸出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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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玄明仗着外人进不了红云谷,存心要将同熙帝架上“无端迫害李氏缙宗室后裔”的火上去烤,同熙帝也不再与他废话,一道圣谕快马千里发至宜州,着令隋枳实负责想法子攻克红云谷的瘴气林。
隋枳实本人明明在京城,圣谕却直接下发到宜州,正是因为同熙帝非常了解隋枳实这小兔崽子的德行:恃才疏狂,只想做个闲云野鹤,轻易不肯沾染朝廷的事。
这家伙年纪虽小,脾气却大,只要不是他自己真心有兴趣的事,便是皇命圣谕,他也敢置之不理,是个不怕死的狂悖少年。
可这个不怕死的少年,却从来很怕他的娘亲与他的师父。
同熙帝年少时也是带兵之人,从来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半点不与他周旋,直接将圣谕发到他的娘亲——团山医家现任掌门、宜州济世堂话事人花芫手中。
得知圣谕发到宜州,不待宜州那头的家书传来,隋枳实便蔫头耷脑地带了几名住手,在皇城司指挥使卫翀的亲自“护送”下,出发前往红云谷,去实地探查那瘴气林去了。
除了隋枳实亲往红云谷探索瘴气林的破解之法,罗霜也带领了文渊阁一众大学士,在冷清已久的“龙图阁”,细细翻找蛛丝马迹。
“龙图阁”是李氏缙时期皇室重要的藏书楼,其中除了有开国功臣们的画像与生平记述,还有许多存封的密卷记档。罗霜打算从中找一找有无关于红云谷的古老记载,若能找到关于红云谷更久远的记载,了解红云谷的初民是如何进入其中,或许能协助隋枳实破了瘴气林之毒。
此是国事,也是家事。
对罗家来说,除了职责所在之外,一定要想法子使官军进入红云谷,还要去祭典罗霈,并为月佼的父母讨还公道,同时还要为月佼在香河城所受的罪报一箭之仇。
“平王后裔在红云谷传播新学”的罪名必须坐实,李玄明必须死。
这是罗家护短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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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一案暂且搁置,他本人继续被收押在宗正寺的狱中,没有任何人再急着提审他。
可虽说他自己有“平王李崇珩”之孙的身份保命,但当初在香河城郊被拿下的其余人等却没这等好运,一并交由刑部发落。
不过短短三日,除玄明外的一应人等尽皆过堂受审,很快便有了结果。
这些人中,木蝴蝶及另外几名女子是被玄明掳掠的受害苦主,将自己的身份说明之后,便就无事一身轻了。
而其余大部分人都只是听命行事的小爪牙,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