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澜的声音:“生是连穎人,死是连穎鬼,这是你从前常说的话。”
阿六怔了片刻,眼眶又红了起来。
郑千澜叹道:“进来吧。我大哥没发话,你便永远是这儿的人。”
阿六的双唇不住颤动,他闷闷地在原地站了许久,郑千澜也不催,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良久,阿六打着颤音道:“承蒙庄主与公子大恩。”
郑千澜沉默不语,步伐不疾不缓,一路行至堂屋前。然而人到了门口却不进去,只是就着门槛处坐了。韩子墨和阿六跟在他身后,见状,纷纷停在了原地。
四周都是昏沉沉的一片,时辰尚早,山庄里的人一个个都未起身,郑千澜抬头望了望那蓝得发黑的天空,轻道:“说说吧,怎么回来的,雅泉又是怎么伤的?”
韩子墨蹙了蹙眉,只觉这模样实在是不像郑千澜。
阿六沉默片刻,说道:“当日我和庄主被叶临寒打下壑山……”
郑千澜抬眼看了看阿六,后者应时噤声,片刻,郑千澜道:“接着说。”
阿六垂着头,又道:“我因练了至刚至阳的武功,侥幸捡回一命,庄主却……他又被毒蝎咬伤,我探了好几次,确定他已经……便徒手将庄主埋在了壑山下。”
说这话时,又有一股剧烈的悲痛涌上阿六的心头。
“再痛,也回不来了。”郑千澜喃喃道。
阿六倒吸一口气,沙着嗓音道:“后来我也昏了过去,因为受重伤,我足足昏了三年,不久前陆崖主去西楼国见其师父黄宣老者,方才碰上我,那时我刚被老神医救醒,崖主便想将我带回来,不想……”
郑千澜揉了揉眉心,问道:“碰上红炼了?”
阿六点点头,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郑千澜。
郑千澜扬了扬唇角,笑道:“红炼才回来,这头儿就出事了,我自然猜得到。”
若是那日副京城郊,有红炼在的话,想必就能抓到赤何了吧……
郑千澜晃了晃神,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日的事,那个倒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
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郑千澜静默不语。
韩子墨补充道:“陆崖主根据我寻看商铺的路线截住了我,我一头照看陆崖主和阿六,一头给各个商铺下留了书信,也防止直接找上公子,被叶……”
韩子墨看了看郑千澜,欲言又止,后者看了看渐渐亮起来的天,朝他们摆摆手,轻道:“让我再想想,你们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阿六蹙了蹙眉,似乎想从郑千澜那里听到些别的话。
韩子墨适时拉了他一下,阿六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跟着走了。
又过了三日,阿六回来的事渐渐传开了,底下人不明真相,郑翊天的几个亲信却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的一清二楚。
接连几日,正堂的门槛险些被人踏破……
“公子!琼绝宫与我连穎山庄不共戴天!不灭了他们,实乃消我心头之恨!”
“公子!若不速速灭了那叶临寒,如何告慰庄主在天之灵!”
“公子!”
……
郑千澜只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看着底下那几个义愤填膺的人,又看了看阿六深锁的眉头,笑道:“灭。怎么灭?”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
郑千澜背靠在椅子上,笑道:“一个红炼就让雅泉躺到现在,琼绝宫里还有青珏,两大护法下还有十位使者,随便拎出一个都能将连颖山庄搅得天翻地覆,诸位倒是说说,怎么灭?”
底下有人道:“公子不要妄自菲薄。”
郑千澜笑道:“我这样的脸皮都能妄自菲薄,这全天下的人可都要没皮了。”
那人蹙了蹙眉头,郑千澜正经了这么些日子,现下竟又开始扯起胡话来。
又有人道:“公子日前不是在琼绝宫住过好些日子吗?而那叶临寒对公子又……我们可以智取。”
郑千澜笑道:“我倒是无所谓。”
众人眼睛一亮,郑千澜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他道:“只怕不够光明磊落,有违我大哥心意。”
“此乃权宜之计,庄主必能理解。倒是公子……”阿六憋了这些天,眼下实在是不吐不快,他沉声道:“我斗胆问公子一句,究竟是庄主的仇要紧,还是叶临寒这个人要紧?!”
堂内一时噤声,众人纷纷面带肃容地望向郑千澜。
郑千澜笑道:“都是美人,都要紧。”
阿六蹙了蹙眉,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公子!”
赫楚从门外跑进来,朝在场的几个人嘿嘿一笑,随后对着郑千澜兴奋道:“师父醒了!”
郑千澜微微颔首,他拍了拍赫楚的肩膀,丢下满堂子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公子!”赫楚跟在郑千澜后头,一边走一边往前襟里掏东西。
郑千澜